守法良民。曹家,名门望族,宋庠曾评价:“今天下言诸侯王世家者,以曹为首”。当今曹皇后的祖父曹彬为开国功臣,曾祖父为魏王曹芸,一说起曹家人,任谁都要礼敬三分。不论是开国武勋的身份,还是当今皇后的威荣,都能妥妥压制住林安。
可林安却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东瞅瞅西望望,实在是稀奇,不论前世今生都没瞧过古色古香的建筑,前世没进过故宫也不知道今生能看看皇城吗。
“小官人,安生一些,莫要让人笑话。”老者满脸慈祥的说,周围有不少丫鬟仆从在角落里偷看。
“乡野小人没见过世面,见笑了。”林安的眼睛却仔细欣赏着小院亭廊的美景,这院落布局真是舒服。
没一会林安就被安排进了一个书房内,林安瞅着满墙的藏书,思索着是否偷上一两本带回去,这年头林安买本书都要肉疼好久。
鼻子嗅到阵阵清香,林安凑到一个香炉面前,一缕缕青烟正从这只铜制小兽的鼻孔内升起,做工细腻,要是流传后世一定很值钱。
两个小脑袋正在窗口看向林安。
“这个人好没见识,一只香炉就看了这么久。”一个胖乎乎的小子皱着眉头看着身边扎着两个朝天揪的妹妹。
“可听婶娘们说,他可是很厉害的,能帮人升官发财,最可怕的是他一指你的肚子就能让你生出个男娃娃。”小丫头满脸惊慌。
“那是婶娘们骗你的,我怎么能有你怎么蠢得妹妹。”少年翻了个白眼。
林安的耳朵动了动,迅速回身一指:“你是说这么指吗?”
哇的一声,窗边的丫头嚎哭了起来:“荣哥要生男娃娃了”边哭边躲在哥哥身后。
少年曹荣,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紧紧护着身后的妹妹。
这是推开书房门,进来一个风度翩翩学子模样的人:“好玩吗?”身后的老者正小跑过去安慰兄妹二人。
“小子无礼,拜见曹国舅。”林安弯腰作揖,面前的人倒是跟曹亿有些相像。
曹国舅挥手让老者带走还在啼哭的兄妹二人,“听闻家里长辈闲聊,得知州桥泥菩萨可解困惑,这次请你前来是为了寻找我的弟弟。”
“最近汴梁各种消息都有,令弟杀人畏罪潜逃,喝花酒不给钱让人扣了,与歌姬私奔,被仇家杀害各种谣言漫天飞,各处酒楼茶馆说书唱曲儿的也在说令弟的风光伟绩,小书摊上令弟的风流韵事的话本可是最受欢迎。曹亿国舅的仇人可不是我这个市井小民敢惹的。”林安努力表现自己的胆小怕事。
曹佾的眉头紧皱,这些事他可不曾听闻,家里父亲正在朝堂上撇清与范仲淹的关系,自己则忙着带人搜寻兄弟下落,哪里顾得上汴梁的舆论风评。
“今些日子疏忽了,不曾发现有人在暗中煽动民情,给小官人上茶。曹伯给小官人说说事情经过。”
茶盏功夫,管事曹伯就把事情说了,无非是清晨曹亿带上两个本家子弟出去厮混,傍晚却在后门发现了两个尸体和一纸诉状。可查询诉纸上的事情地名,最后发现是欺骗曹家的。除此之外曹家在这几日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
“可询问泼皮混混与无忧洞的消息。”林安胆战心惊的向曹伯询问。
“泼皮倒是抓了不少,可没一个知情,无忧洞一向跟官府有矛盾,陌生人只见进去不见出来。”曹伯皱着眉头。
你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林安一身轻松“如果曹国舅肯信任我,我就去帮曹国舅去无忧洞内打听打听,不过看贼人如此凶恶,令弟怕是凶多吉少。而且市井民怨沸腾,多有不满曹家之处,曹亿国舅之事怕是民怨泄愤之处。若曹国舅为曹家着想,就请大义灭亲挽回曹家声望,想必曹亿国舅也愿意为曹家献身,背上骂名。”
“那就烦请小官人去打探一二,至于要我二弟背上骂名之事休要再提。”曹国舅说完便挥手作别。
曹府门口,曹伯一直送林安到偏门,“曹管事,请问你是忠于曹家,还是曹家家主或是曹佾国舅。”
“小子,不用你在这里挑拨。先管好你自己吧。”说着看向门外,一队差人等在那里。
“在下皇城司沈月全,听闻泥菩萨在曹家特来此处抓捕,请曹管事把此贼交给我。”
林安刚听完,就感觉身后一只手推了自己一把:“你们好生看管,曹家可还要用此人。”说完曹伯家扭头急忙往曹府走去。
林安冲着曹伯的背影喊道:“去清风楼给我家里报个信儿,我去皇城司喝茶了。”门内曹伯回头看了一眼林安,嘀咕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差人大哥,我可是守法良民,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官家亲自下令,这几日张公公可没少往皇城司跑,因为你小子,不少同僚都挨了板子,张公公也在大殿外跪了半天。”沈月全一脸阴沉,用绳子反绑住林安。
曹家,我林安记住了,刚替你想好办法,反手就把我卖了,真是终日打雁,却被家雀儿啄了眼。
…………
阴暗的牢房中,传来熟悉的惨叫,鼻子中还是熟悉的霉味,果然世间的牢房总是千篇一律。
夜色初临,林安看着一个犯人在被拷问,嘴边唱起了那首动人的歌曲:“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还未等林安唱下去,一个狱差便过来打断了林安:“嚎叫什么,没看见爷爷在审犯人。”
“嘿嘿,大哥你这样能审出什么来,你上刑打累了,换我试试。”林安可没审过犯人,看的那个皮卡肉绽的小子,想帮他早点解脱。
一旁的几个牢头也起了兴趣,还没见过犯人审犯人呢,把林安锁上铁链就放了出来看他有什么法子,让这个人开口。
林安走出牢房,走到审问之处,看了眼供词,辽人,密谍,全然之后就全然没有半点有用的东西,全是汴梁日常生活在凑字数,唉,这一届牢头不好带啊。
“姓名。”嘿,硬汉子,面对林安的问话一声不吭,林安弄湿一张纸贴在汉子的脸上,没一会又贴上
一张,直到贴上十张才把全部纸撕下来,那个汉子大口喘着粗气。
林安等到汉子胸膛扁下去的那一刻,又开始给他脸上贴纸,便贴边说,“这贴纸也是有窍门的,贴的不好犯人能呼吸,有时还能吹破一个小洞,贴的太紧,犯人就憋死了。你们看好我的手法。”林安来来回回,在汉子身上重复了好几次,看的牢头众人如醉如痴。
终于在一次换气的间歇,汉子一副虚脱的模样向林安招供。
“辽狗的话最不可信,我还有其他法子,你们让我试试。”林安满脸凶光,背后的小手却在招呼牢头赶紧记录。
一旁有机灵的牢头:“小哥儿可以了,先看看他要说什么再做打算。”
不到半个时辰汉子就把自己知道的说的干干净净,在林安的逼问下各个密谍样貌住址交代的一清二楚。
正在众人准备歇息时,林安说道:“现在再来第二遍,你敢有半点不同之处,就瞧好我的手艺吧。”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少年怎么这么谨慎。
辛苦到夜色浓厚之时,一个牢头搬来一个木箱,林安面相众人说道:“正好把他塞进去,还不得动弹,喂点水,关上一天,明夜在问一遍,如有不同,就弄死了事。我也敬佩他是个汉子。”说完林安拍了拍手准备回牢房睡觉了。
一个牢头叫住林安:“小哥儿,可还有什么法子,能说给我们听听。”
“等我出狱了,你们去寻安康门泥菩萨,我到时再讲给你们听。”
“这皇城司大狱,可没什么泥菩萨。”一个牢头恶狠狠的说。
林安打了个哈欠:“牢狱之内没有,牢狱外可有,你姓甚名谁啊。”
“你爷爷我是”还不等他说完,就被身后一个年纪大些的牢头踢了一脚。
“小哥儿是有本事的人,这牢狱岂能关住小哥儿,别跟我们一般见识,等小哥儿出狱,定要前去喝杯茶水叨扰一番。”看样子老者资历颇深,在众人里面有些威望。
“小子也有不对之处,给大哥赔礼了。天色也晚了,长者也早点休息吧。”林安弯腰行礼,就拖着锁链会牢房内了。
皇宫之中,官家赵祯正在批阅奏章。
“官家,泥菩萨抓住了,现在在皇城司大牢。”
赵祯眼前一亮,“明日送来宫中,我亲自提审。不要告知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