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晚低下头，笑道：“好啊。”
大概是因为天色还早，街上的行人不算少，顾安晚就看到一个抱着满怀的花的小女孩在卖花，小女孩不急着见人就推销，还很好脾气地跟一个老奶奶解释：“今生卖花，下辈子就会变漂亮啊。”
顾安晚觉得有意思，就跟光辰道：“以后有机会我也去卖花试试。”
光辰笑了笑：“嘴不巧会被卖掉的。”
顾安晚质疑着看他：“怎么可能？”
光辰停下来，看着已经比自己慢了几步的顾安晚：“怎么不可能。”
顾安晚跟上来走到他身边，一瞬间光辰离她有一点近，他低着头笑了一下：“你喜欢什么花?”
“玫瑰啊。”顾安晚很自然的应下来。
才偏头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很俗吧。”
没等他开口，她就又说道：“浓烈的浓烈，寡淡的寡淡，好看与否都坦坦荡荡，就算俗气我也很喜欢。”
光辰看着她，忽然就眯着眼睛道：“对啊，很让人喜欢。”
顾安晚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下：“你呢？”
“玫瑰，越俗气的那种越喜欢。”光辰开口，模样很是一本正经。
顾安晚觉得好笑，就抬头看他：“你生得也俗气，俗气得好看。”
今天被人暗地里说成凡夫俗子的光辰这会儿又被人明晃晃地说生得俗气，然而光辰莫名的又开心起来，因为说他生得俗气的人也说过她喜欢俗气的东西。
顾安晚只看到光辰抿着唇，不置可否的样子。
于是顾安晚觉得可能说得他不开心了，就笑着解释道：“书上写的好看都是如芝兰玉树，花树堆雪，看多了就觉得好看的人大抵都如此，我看你便这样好看，可一用到你身上就觉得俗气了。”
光辰看她眼里满是真心实意的夸奖，就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我倒是想错了，原来你也是口齿伶俐，让人一点也反驳不起来。”
顾安晚顿时不再出声，光辰能看到她的耳朵一下子发红起来，她的皮肤白，耳朵红起来很漂亮，从耳根开始红起来，尖上还是白的，像兔子一样。
等回到去的时候光辰对她笑了笑：“明天见。”
顾安晚点点头，把门关上，才靠着门吐了一口气。
光辰转身走回去也把门关上，攥着的手才缓缓放开，还有汗水的温度。
手机里任随发过来消息：我看别人把你说得多不食人间烟火，还不是个凡夫俗子。
下一秒他就想到顾安晚堆着笑意的眼角，于是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字发回去：我乐意。
任随嘴角一抽：……进展怎么样了？
光辰略一沉思：我觉得她喜欢我的脸。
任随：……何以见得。
光辰：她说俗气。
任随扶额，有点理解不了光辰的思维：那你完了，她这是不喜欢你。
光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黄昏的光从阳台外落下来，他抿着嘴，脸上的表情慢慢就黯淡下来。
整个人有了几分失落。
顾安晚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回学校的时候，就在巷口那里看到买早餐的光辰，这一片住的人多，早上的时候巷口就会支起来几个小摊，热气腾腾的，街上就有了生气。
光辰站在卖豆浆包子的摊前，看到顾安晚就开口叫她：“顾安晚。”
顾安晚看到他后就走过去，光辰看着她：“你也是来买早餐的吗？”
顾安晚平时起得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是想了想还是点头：“是。”
于是顾安晚走过去，要了一份和光辰一样的。
两个人一边走顾安晚就一边真心实意地感叹：“你每天都是起这么早的吗？”
光辰摇摇头：“偶尔。”
顾安晚有些吃惊，边拿吸管喝起豆浆：“之前都没见到你。”
“可能是比你迟了一点。”光辰面不改色道。
顾安晚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就沉默下来。两个人走到学校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顾安晚走在光辰边上，跟着他不缓不急的步伐，诡异的觉得很合拍。
等走到二楼的时候顾安晚就被一个声音叫住：“安晚？”
甜脆的声音很好认出来，是舒雨。
顾安晚回头，果然看到舒雨从楼下走上来，舒雨今天穿了白色泡泡袖的连衣裙，长头发衬着小巧的脸，格外软和。她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顾安晚后就看向光辰：“我记得你，你是理科一班的光辰吧。”
光辰看了一眼过去，就淡淡开口道：“嗯，是。”
舒雨小步走上来，到了顾安晚面前就笑道：“晚晚，不介绍一下吗？”
顾安晚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跟她拉开距离，才低头看着她浅浅笑道：“没必要。”
幼稚。顾安晚才在心里骂了一句，就看到舒雨低下头咬着唇：“这样啊……”
她的声音这时候带了紧张的颤意，边抬起头看了一眼光辰。因着小小弱弱的个子，就有着娇弱可怜的感觉。
少年只是站在那里，她抬头能看到他的大半张脸，公子如玉，自然是无双的。
被她盯久了，光辰才看过去：“还有事吗？”
舒雨摇摇头，就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是晚晚的朋友吗？我们认识一下吧。”
光辰语气平淡，只道：“不熟，没必要。”
顾安晚才发现他的眼神平静得没有波澜时，连带着整个人就有了几分疏离感，明明还是很温和的样子，却让人不敢靠近。
连这样没有波澜的眼神，也只在舒雨身上停了一秒。
顾安晚面无表情，心里还有点想笑，觉得光辰像一只不给摸毛的猫。
可能好看的人都有点高冷吧。
舒雨少有的觉得有些丢人，转而讪讪跟顾安晚开口：“一起回教室吧。”
顾安晚点点头，就回头朝光辰笑了笑：“那再见了。”
光辰看着她，也笑了一下，只是抿着嘴笑了一下，弧度不大，带着些许懒倦：“嗯，再见。”
高冷的猫一副被顺了毛之后的温顺样子就露了出来。
舒雨看得发愣。
便在转身走后冷眼看了看了一下顾安晚，顾安晚微微挑了一下眉，也没管她就往教室走。
舒雨走得慢，落在她身后，只能看到顾安晚在前面的步子走得很平稳，她便不屑地嗤笑出声，在回头也彻底看不到光辰的身影后缓缓开口：“不就当个绿茶的烂人吗，立什么牌坊。”
顾安晚闻言头也没回，舒雨就笑了一下：“做了亏心事果然怕别人说吧，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舒雨的声音又甜又脆，吐出来的字却像带了毒一样。
顾安晚只是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我做什么事我自己心里清楚，费不着你操心。”
顾安晚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让舒雨莫名的就想到光辰，明明都披着温和的皮，却皮下满装着的凉薄天性给旁人，似乎这样的人就只能和彼此站在一起了一样。
舒雨觉得难受，她觉得脚步有点沉，生生地站在那里，最后只听到顾安晚的脚步声慢慢远了，舒雨才如释重负一样一步步走过去。
可是，凭什么呢？
想到这舒雨才发现自己心里的难受来源于什么，不甘。
当然不甘。
顾安晚回到教室才发现杜黎深已经来了，看到她进来的时候只是懒懒的趴在桌子上：“你回来了。”
顾安晚走过去敲了一下他的头，才坐到位置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杜黎深点头，语气倦倦的：“想到要看到你了就不觉得早了。”
顾安晚一下子笑了出来：“你倒是说得好听，新的星期可得给我认真听课。”
然后看杜黎深懒懒的样子又笑道：“别给我当耳边风啊。”
杜黎深就睁开眼，伸出来他的爪子捂住顾安晚的嘴：“别吵，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顾安晚闭上嘴，果然看到杜黎深眼下一片乌青颜色。
“怎么啦？”顾安晚很是好心地问道，边把他的手挪开。
谁知一向直率的小孩忽然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很别扭的看着她：“我梦到鬼了。”
顾安晚支着下巴，一脸疑惑：“怕鬼？没听你说过啊这事。”
小孩咬了咬嘴唇，很难得在他身上见到的不好意思的神色：“那个女鬼长得像你。”
顾安晚顿时把脸拉下来，做噩梦都没忘记损人的熊孩子。
杜黎深见状就笑：“我都熬夜打游戏了，受不了再被你打一顿的。”
顾安晚冷笑：“我才不跟熊孩子计较。”
杜黎深直起腰倾身往顾安晚面前凑，低声笑道：“晚晚，我不是小孩子了。”
顾安晚一下子觉得这样近的距离让人受不了，就一把把杜黎深推开，杜黎深当即憋不住笑了起来，朗声调侃道：“原来纪委这么纯情啊。”
顾安晚闻言刚抄起来桌上的书想扔过去，就看到班级门口站了第三个人。
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舒雨。
过了一会舒雨才边走进来边笑了一下，但是眼睛里沉沉的没有平日的神采，就立出来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顾安晚和杜黎深正面面相觑，好一会顾安晚才败下阵来摊了摊手：“不关我事。”
杜黎深倒是乐呵了，看着顾安晚的眼神里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