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脚步声响起,那卖酒女子已从屋内款款而出,又满满地舀了一碗酒放在那黑衣人面前,然后站在那黑衣人身侧后方,笑盈盈地看着他。黑衣人拿起酒杯来,将鼻子贴在酒碗上深深地嗅了一口,仰头脖子便要一口喝下。
那卖酒女子仍然微笑着,右手微抚发丝,只是笑容里好似多了一丝冷意......
那黑衣人酒刚入口,将要咽下之时。
那卖酒女子脸上已全无笑意,竟变得有些狰狞时。
异变陡生!
那酒杯忽然被一物击中,转瞬炸开。酒水飞溅。
长桌上少了一根木筷。
王仲云!
几乎同时间,那卖酒女子闪电般抬手,拨出头上的一颗头簪,闪电般朝黑衣人头顶刺下,那簪子在灯光下寒光闪闪,竟似锋利无比。
谁知那黑衣人反应更快!
簪子刚出手,那黑衣人已猛的侧身,空着的左手已一掌挥出。
后发先至!
只听“砰”的一声,正中那女子右胸,发出一声如击败革的声音。
只听那卖酒女子闷哼一声,黑衣人这一掌势大力沉,那女子竟被击得凌空飞了起来,直飞向街市,显然已被黑衣人击伤。
那黑衣人哼了一声,猛然起身,周身忽然间气势暴涨,一纵身,便飞过长桌,扑了出去。
黄飞燕被这一窜的变故仿佛吓呆了,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呆呆地坐在那。
王仲云竟然也没有动,仍然坐在那,双手抱肩,仿佛看热闹一般地微笑着。
却见那女子好似已被掌力击伤,却忽然间借后退之势,凌空一个翻身,脚尖刚一着地,便转身再次腾空而起,直直地落向对面店铺地滴水檐而去,半空中发出了一阵得意地笑声。
黑衣人大急,大喝道:“妖狐休走。”身形已有些凌乱,笑声似乎充满了讽刺,嘲弄,愉悦,再也没人能阻拦住她了。
这世间永远没有绝对的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松懈,这个道理早已被证明无数次。
可惜那女子不懂,所以,今夜的她注定不会顺利。
就在黑衣人喊出“妖狐”二字这时,王仲云神色微动。
然后,手动。
他动了动手指。
忽然间伸手一捻,一颗晶莹的水珠便出现在他的食指之上,轻轻摇动,那水珠便变得大如明珠。
王仲云伸手一弹,那水珠在空中忽然间变大,竟变得如半个手掌大小。
女子堪堪要落到屋顶之上时,水珠却先到,正打在她的脚下,变成了小小的水渍......
笑声嘎然而止。
只见那卖酒女子的身形如断线的风筝般真坠下去,伴着一声惨叫,然后便掉到了泥泞的地上,刚才的笑声还余音不绝。
看到这有些诡异却又很是滑稽的一幕,黄飞燕仿佛忽然间活过来了一般,伏在桌子上笑得花枝乱颤。
那黑衣人仿佛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一幕,脚步也微微一顿。
......
两个不同的人,办一件同样的事情,结果却会大不相同。
这便是庸人和能人的区别!
用这颗水珠去击打那卖酒女子,恐怕什么效果也不会有。
但现在效果却很是明显。
就在那女子掉到地上的时候。
就在黄飞燕认为那卖酒女子已逃无可逃的时候。
那卖酒女子身后的房舍有一丝微弱的烛光亮起,显然是刚才的声音惊动了屋主,只要不是聋子,任谁大半夜都会被这笑声,喝骂声吵醒,光亮在门后透出,木门轻轻地露出了一丝缝隙。
那掉在地上的卖酒女子突然一跃而起,猛地双手推去,房门一下被推开,那女子闪身便闪进屋内,只听一声苍老的尖叫声,然后烛光便消失不去,屋内再次一片漆黑,紧接着响起了几声年轻女子地尖叫,之后屋内便沉寂下来。
黑衣人几步便冲了过去,一脚踢开房门冲了屋内,然后尖叫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听来更加惊惶。
王仲云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皱了皱眉,一把拉起黄飞燕走了过去。
等两人走进屋内时,借着微弱地月亮,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这间屋内只有一个房间,房间很小,两张床帏,三个年轻女子缩在一起,正瑟瑟发抖,一个老妪紧紧地护着那三个女子,显然是一家四口。
屋内有一木窗,窗户紧闭。
但奇怪的是,那卖酒女子竟然消失不见!
黑衣人站在那四人面前,表情愤怒,目光来回在那四人中间移动,带着一丝茫然。
看到王仲云进来,那黑衣人转过头来,竟然向王仲云笑了笑,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王仲云也报以微笑,看了看那四个人,那一家人看到他温柔的笑容却似抖得更加剧烈了。
黄飞燕看了一会,终于反映了过来“咦,那女子到哪去了?”
王仲云苦笑摇头。这女人,真是......
忽听身旁一个声音喃喃道:“那女子便在屋内”。声音沙哑,低沉。竟是那黑衣人。
也不知是在回应黄飞燕还是在喃喃自语。
黄飞燕刚想再问。
却听那黑衣人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道:“那女子是个狐狸精!”
”狐,狐狸精?“
黄飞燕吓得倒退几步,一把扯住王仲云,娇躯都躲到了身前这个并不是十分强壮的少年身后,却好似已不在害怕。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继续说到:”我追了她一路,这个狐狸精竟然太过狡猾,每次眼看要捉到她时,竟都被他溜走,这次竟然变化成变酒之女,要不是......“说到这顿了下,深深地看了一眼王仲云,微笑道:”道友是修道之人?“
王仲云点了点头,回报以微笑。
黑衣人知道:“不知道友是如何看出这女子是只狐狸的?”言下之意,却是没有明说,分明是看出王仲云修为尚浅。
王仲云摇了摇头”:到是没有看出什么真身来,只是那女子刚看到我们时,脸上的表情到好似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十分惊讶。后来,我见她舀酒,酒洒了一地,便问她卖酒多久,她却说五年,想想一个清贫人家,如何不知酒的珍贵,卖酒五年,手法应该纯熟无比,怎么会如她这样,若这样,她还如何赚钱?“
黑衣人脸上露出敬佩之情,黄飞燕也一脸恍然,难怪他叫我不要先喝酒!
“你倒是心细得很,我便没有注意。”黄飞燕娇笑道。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满脸都是光芒,就像星光。
王仲云笑道:“只要你细心观察,总是会发现一些别的人无法注意到的细节。”
黄飞燕道:“我也留意到一个细节。”
黑衣人终于看向她,连王仲云也诧异不已,“飞燕看出了什么?”不知何时称呼惭惭地变得亲昵起来。
黄飞燕好似没有听到,脸色却红了红,“你说话的时候语气,神态不太符合你的年纪。”
王仲云苦笑,黑衣人别过头去,再不看她一眼。
他们俩在这里聊得起劲,那一家人却越发抖了起来,那老妪忽然颤声道:”两位大人,不知你们所为何来?“
黑衣人转过头,又苦恼了起来。
”这狐狸精定是趁刚才屋里错暗之时,附于其中一女子身上,却是如何分辩?黑衣人恼道。
那几人抱在一起,同样的惶恐不安,哪里分辨得出?
正在烦恼间,却听王仲云说道:“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