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病了,从牢房回来后便高烧不止,脸颊烧得绯红,昏迷不醒,睡梦中还总是梦魇,喃喃地说着什么东西,看上去痛苦极了。
宇文晔召来了整个皇宫的太医,众太医都束手无策地商讨着,想要找出倾城的病因,可却始终不明原因。
太医想尽一切办法给倾城降温退烧,可是毫无用处,御膳房的冰块一桶一桶地搬来,可倾城依旧热度不肯退下。太医开了很多药,御药房熬了好几个时辰端来,倾城一口都喝不进去,难得喝进去了几口,转身便全都吐了出来。
宇文晔焦急万分,直奔牢房,老头刚打开牢房,宇文晔便冲了进去,抓住宇文昭的衣领怒问:“你究竟跟倾城说了些什么?!”
宇文昭冷笑道:“不过是说了些事实罢了。怎么,她变得小孩子般与你闹脾气了?”
宇文晔一拳打了下去,宇文昭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块淤青,“她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整整三日了!太医用尽了法子都无法救她!宇文昭,你究竟是有多希望倾城死?!”
宇文昭愣在了原地,任由宇文晔第二拳狠狠地打了下来。
“你若想要江山,你凭本事来抢啊!朕不畏惧你来抢!可倾城有什么错?!你要这么对她?!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你的爱便是让她生不如死么?!”
宇文昭面无表情,任由宇文晔接二连三的拳头挥了下来。
最后,宇文晔打累了,愣愣地看着宇文昭,“小时候,你总是朕和煜儿的守护神,我们被欺负了,你总会来到我们身边保护我们。那个时候朕就在想,有朝一日,朕一定要变得强大,绝不让弟弟再跑来保护朕,朕要保护弟弟。”
“后来,朕真的做了皇帝,朕终于可以保护你们了。可是你们都变了,母后变了,你也变了。朕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于是朕开始寻求真相。”
说着,宇文晔拿出一封信件,“这封信是落隐闲写给太后的迷信,被朕中途截了下来,信中的内容想必你不会比朕陌生。”
“落隐闲必死无疑!”
宇文昭大惊,疯狂地起身扑向宇文晔,“不!你不能杀他!”
宇文晔冷笑,“谋反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朕只追究他与太后一人已是仁至义尽,为何不能杀他!”。
宇文昭的眸子变得腥红,他冲向宇文晔却被宇文晔轻松地躲开,顺势按住他的手腕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不能杀他们,你不能!”宇文昭变得语无伦次,却始终不说为何不让宇文晔杀他们
宇文晔死死地看着宇文昭,“怎么,有些话不敢说出来?”说着,宇文晔鬼魅地一笑,“朕告诉你,若是倾城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定饶不了你!”
宇文晔离开了,宇文昭遍体鳞伤地颓坐在地上,面无表情。
他不希望落隐闲死的,他也不希望太后死的,可是……
呵,宇文晔没有追究到他的身上,他是不是就该感恩戴德了呢?
太医看着床上如同浑身着了火一般的倾城,绝望至极。宇文晔下了旨,若是医不好倾城,他们就都要跟着陪葬。可是,这莫名的高烧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就像是无边无尽的大火焚烧了倾城所有的绝望。
倾城就仿佛在那无边的大火中想要就此解脱。
她不该牵扯到这些本与她无关的事情的。可是江山摇曳,政权不稳,宇文晔和宇文昭政权夺利拉拢权势,竟都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若是祸水,难道她真的当之无愧么?!
倾城昏迷的第四日,宇文晔下诏书,落隐闲与太后勾结谋反,证据确凿,处五马分尸之刑。念在太后陈氏服侍先皇,对当今圣上有养育之恩,废去太后名号,打入冷宫终身监禁。
全国上下一片哗然,太后娘娘怎会谋反?当年她服侍先皇贤良淑德全国歌颂,又鼎力扶持今上登基皇位,这样一个女人竟然策划了谋反,实在难以之心。然而落隐闲与太后私传的迷信一同随圣旨贴在皇榜之上,又有谁说一个不信呢!
消息一出,南宁王自然坐不住,他大步走入帝皇殿,对宇文晔说道:“皇上,落丞相忠心待上,怎会谋反,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请皇上彻查此事。”
宇文晔低头俯视着慕容祯,淡淡地问道:“落隐闲谋反之事有凭有据,反倒是南宁王,你手中可有证据证明此事乃栽赃?”
慕容祯不卑不亢,似是胸有成竹的模样,“皇上的贵妃娘娘乃丞相爱女,皇上如此宠爱娘娘,娘娘之父又怎会谋反皇上?”
宇文晔唇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我大羽向来是认理不认亲。再者说,朕已看在落隐闲是贵妃之父的情面上,饶了他株连九族,已是仁慈,南宁王又何必再为他奔劳?”
南宁王似乎志在必得一般,毫无心虚的模样,“皇上近日连番惩治,必定扰乱民心。先是肃亲王被囚,再是落丞相与太后娘娘谋反,皇上如此大张旗鼓,难免让百姓猜测。皇上,臣领三十万兵权为先皇守江山,自然不希望这江山又出了什么波折。”
宇文晔眸子一冷,狠狠拍着桌子大怒,“放肆!你是在说朕是昏君么?!”
南宁王看着宇文晔,却毫无惧意,“皇上,恕臣直言。皇上囚禁肃亲王,外传是因贵妃娘娘而起。如今贵妃娘娘的父亲又谋反,即便不会因宫廷内乱扰乱民心,可贵妃娘娘的名誉怕是也不保罢!”
宇文晔听懂了慕容祯的意思。他知道宇文晔极爱倾城,他在威胁宇文晔,若是不放了宇文昭以及和平解决落隐闲之事,他也不会让倾城好过。红颜祸水若是让百姓暴动要求诛杀贵妃,那事情就不妙了。
宇文晔皱眉,好一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说是为了落隐闲来找他,其实是为了宇文昭而来。他在用他三十万兵权威胁他!
“南宁王的话自有几分道理,你容朕好好想想。”宇文晔冷冷地说道:“若是无事你便退下罢。”
慕容祯淡淡一笑,行礼便离开了。他刚走,青蝶便差人来报,“皇上,娘娘醒来了。”
宇文晔大喜,急忙赶往瑶清宫。
倾城的高烧竟莫名退了,人也清醒了,只是接连几日高烧让她的脸颊绯红,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至极。宇文晔心疼至极,坐到床边,轻喊:“倾城。”
倾城昏昏沉沉地看着宇文晔的身影,眼泪涌了出来,“皇上,倾城该死。”
宇文晔诧异,温柔地问道:“傻瓜,你说什么呢!你哪里该死?”
倾城垂目,眼泪晶莹地划过脸庞,“若不是当初我的一句话,宇文昭又怎会……”
宇文晔微微皱眉,“你说了什么,宇文昭又怎样?”
倾城偏了偏头,“当初若不是我想要让宇文昭离开客栈,跟他说我只嫁给皇上,他似乎误会了,才转身回宫与太后狼狈为奸……”
宇文晔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轻轻地刮了刮倾城的鼻子,宠溺地说道:“傻丫头。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事才一病不起的吗?”
倾城闭眼,点了点头。
“太后想要皇位已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了,而宇文昭,你以为他只是为了你要皇位么?他的身份已经是一个地雷,若他不随着太后一起夺位,被朕找到了证据,那么他便活不了了。”
“倾城,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揽到自己的身上来。朕知道你不是故意说这样一句话的,这是必然,或许你的话不过是个契机罢了。”
倾城不语,宇文晔想了想,对倾城说道:“倾城,有件事情,朕必须要跟你说。”
倾城看了看宇文晔,轻轻点头。
“前日,东唯截到了你爹和太后往来的书信,心中皆是谋反之词。”
倾城大惊。
“朕找太后的证据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被朕拿到了把柄,倾城,这一次,朕不能放过他们。”
“皇上,难道,你要……”
“今日慕容祯来见朕,用兵权威胁朕放了宇文昭。落隐闲与宇文昭是父子,宇文昭出来,摆明了就是要联合起来篡位。倾城,朕左思右想,这次密信是个名正言顺的契机,朕……要放了宇文昭,但是杀了落隐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