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卡兰克斯堡离此不算太远,但是由于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相当累人的事情,十一分队一行人最后还是决定就在原地歇息下了。所幸,扎营的道具都基本幸存了下来,就连逃走了的马儿,最后也成功地找了回来。这马也是跟随十一分队征战已久的老马了,虽然受到了强烈的惊吓,但是并没有逃脱太远,甚至在灵灾结束后还在逐渐的往回走,寻找自己的主人们。
夜色将近,一行人草草的吃完了干粮,分配好守夜的顺序之后,便各自睡下了。
顺便一提,那两个昏迷的左丗,在晚饭左右的时候也都一一转醒了。果然还是肚子饿了才会想要起来吃饭吧,这也是人类的本能,失去了自主意识之后,人类的身体就只能依赖刻在脊髓里的本能反应来运作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众人便收拾收拾行头,准备启程了。可惜马车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摊垃圾,完全无法继续利用起来,所以直到卡兰克斯堡之前的几十公里路程,大家就只能依赖双脚来步行了。
南部省盛夏的烈日下只是行走,便会给人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为了照顾两位女性,除了驮着两位还没苏醒,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再苏醒过来的盗贼之外的那匹马,还剩一匹马,由两位女性轮流骑乘。
就这样,走走停停,步履维艰的艰难旅程结束之时,天色也已经将近黄昏了。终于,一行人赶在天色还没完全黑透之时,来到了卡兰克斯堡城下。
远远望去,卡兰克斯堡的城堡主体相当的巨大,或许高达二十余米的砖石制的外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墙头堡,在方方正正的堡垒外墙四周,聚集着大量的低矮的房子,其中偶尔有些多层的楼房便显得十分突出,想必是镇上的大家经常聚集的场所,比如交易所或者酒馆旅店之类的吧。在镇子的四周,则是大片的,被划分的十分方正的田地。这里的田地大多以种植土豆或者西红柿之类的蔬菜为主,而主食的水稻小麦等在此地并不多见,因此卡兰克斯堡的粮食有很大一部分也要依赖其他城市的货运补给。
卡堡的一切,在西南边的,在当地人口中被称作小狼山的低矮小山头上可以一览无余。而小狼山的东边,则是被称为大狼山的,海拔有数百米的高山。在日落西山之时,映衬在夕阳余晖中的两座山,就如同一头大狼带着一头小狼在此处一般,所以得名。原本小狼山与大狼山都是植被茂密的葱绒山头,可是在库尔特战争中,小狼山一度作为库尔特人攻击卡堡时的扎营据点,为了不被火攻,库尔特人将小狼山的植被全部都清理一空,直到现在,小狼山还是一副荒山野岭的模样,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丛灌木无精打采的生长着。
十一分队一行人就驻足在小狼山的山顶上,观察着卡堡内部的情况。
“嗯...看起来镇子上没有什么人烟的样子,田地也是好几天都没有打理的感觉,而且有不少的田地都被破坏掉了。”
巫菘蓝一边仔细观察着,一边喃喃道。
因为是弩手,所以视力较好的斯玛什指着卡堡农田的一边,说道:
“队长,那边,那条大路右边的那块地,那个痕迹,是不是很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拖动过去的痕迹?”
确实,在斯玛什的指引之下,大家都能很明显的认出来,那就好像是有人把一头大象从田地间拖走一样的拖动痕迹。卡迪尔把蒙特库科利叫到跟前来,问道:
“你在前段时间离开卡兰克斯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这个痕迹?”
蒙特库科利思索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其实我们离开卡堡的时候,天色已经十分昏暗了,那时候就连我们是从哪个门出来的我都分不清。不过,当时的卡堡到处都是火光,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人,可是有一点我一直都有些在意。”
“哦?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在意?”卡迪尔追问。
“嗯,就是在我们都离开了卡堡之后,那个神秘人把我们都集合在一处最后讲话的时候。我好想听到了从卡堡的方向传来了什么声音。感觉就好像是把剥了皮的鸡重重的摔在铁锅里的那种声音,又好像是把大鼓踩破了一般的,那种沉闷的但是又有些刺耳的感觉...”
其他人听到他的描述,只感觉满头包,完全不能理解他所形容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
“总而言之,你曾经在逃离卡兰克斯的时候听到了某种巨响,对吧?”
“嗯,这是没错。当时的感觉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好像地面都在微微震动一样,我一时间还以为是不是地震了。可是这个声音只响了一声就不见了,地面也没有继续震动,所以我觉得也许是我当时太紧张了所以发生了些幻觉的样子。”
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卡迪尔沉思了一会,然后看向巫菘蓝。
巫菘蓝看见卡迪尔看向自己,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大概是灵灾吧?”
卡迪尔又依次看向闻果然与斯玛什,两人也都认同了巫菘蓝的观点。最后卡迪尔把目光投向了楚翌,问道:
“那么你怎么看?那个痕迹,现在的卡兰克斯,以及那个小子的证言,结合起来的话,你觉得卡兰克斯在当时发生了什么?”
楚翌倒是没想到卡迪尔会问到自己,略显慌张的回答道:
“果然、是因为发生了灵灾导致的吧?”
卡迪尔没有显露出任何的表情,他的面部肌肉自从一开始就没有放松过,一直紧绷着。他又转过头来,望着面前的名为卡兰克斯的平原,沉思了一小会之后,说道:
“我想,虽然也有着诸多的可能,但是灵灾的可能性果然还是最大的。既然这里有可能爆发过大规模的灵灾,其规模大到有可能会让整个卡兰克斯陷落的程度,那么我们就不能贸然进入那里去。整个卡兰克斯周围都有可能已经沦为了灵能野兽的领地。可是如果不去亲自侦查的话,又很难知道真相如何。我们还带着几个伤员,没办法保证所有人安全的话,我是不会带着你们涉险的。
“今日我们先驻扎在此,看看晚上城堡内有没有什么动静。如果城堡内还显示的有人在的话,明天我会自己去侦查一番,根据情况考虑是找条安全的路线进去城堡还是直接绕道离开。”
巫菘蓝看着做出了这种无比谨慎决策的卡迪尔,心中感叹颇多。
成为队长之后的他,已经变的越来越成熟,冷静,慎重,跟以前的那个卡迪尔完全不同了。如说以前的卡迪尔是一团烈日似的火焰的话,现在的卡迪尔更像是在薄雾中冷静的燃烧着的夕阳。作为与卡迪尔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巫菘蓝不知道该为卡迪尔的转变开心还是担忧。或许,卡迪尔也到了该完全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的时间了吧。自己或许以后就不太能继续用看待弟弟的目光来看到他了,不过,卡迪尔的内心是愿意这样的么?或许,当一个不同于所有人的,唯一的那个可以在人后以看待弟弟的目光去看待卡迪尔的人,更好也说不定?自己答应过雷纳的,要照顾卡迪尔,就像照顾自己的弟弟一样。当然会信守承诺的,直到时间终止为止,自己都会为了卡迪尔付出一切的。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中间扎营,吃饭的时间,巫菘蓝都显得心不在焉的,一不注意就把这段时间全都跳了过去。到了大家都开始入睡的时候,巫菘蓝却怎么也没能产生半点睡意。她翻来覆去,思考的却不是眼前的卡兰克斯堡的事,而是关于卡迪尔,雷纳·卡迪尔以及博宁·卡迪尔的事。
迷迷糊糊间,也轮到了她守夜了。楚翌过来叫醒巫菘蓝,却没想巫菘蓝一直没睡。
“菘蓝姐你不先睡一会嘛,要是失眠的话,我这有个办法挺有效的,我可以再坚持一会,你可以先去睡上...”
巫菘蓝谢过了楚翌的好意,并且表示自己不需要她的照顾,让楚翌先去睡了,自己接替守夜的工作。
一个人坐在光秃秃的小狼山的山头上,感受着夜风的丝丝凉意。今夜晴空万里的样子,满天繁星如同洒在黑色幕布上的米粒一般,密密麻麻的数也数不清。
这里的夜空,与遥远的大陆北方的夜空,完全的不同啊。巫菘蓝这么想到。
远处,虽然十分稀疏,但是卡兰克斯堡的城墙上也依然点着数支火把。这证明了在那里还有着人类居住,生存。正如同历史上数次迎击大敌不曾退缩的卡兰克斯人一样,今日今时的卡兰克斯堡依旧在坚挺的与一切敌人战斗着。
或许,永不投降,战斗的基因已经刻印在了卡兰克斯人的身体中了吧。巫菘蓝这时突然有些羡慕卡兰克斯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如此的坚强,有着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宝贵的家乡。
明天不会让队长一个人去侦查的。巫菘蓝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看住卡迪尔,不能再让他发生什么不测了。就当是为了雷纳。
夜色渐深,但是无论是坐着的还是躺着的,各人各怀心思,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