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顾霖沉说完那句话转身就走。
他才不管陈雪瑶时离开时是哭是笑是悲是怒,那一年已经被他暂时忘却了,他现在只有自己接下来的复读,帮殷不孚找东西以及压到最后面有关报复的事。
此时,顾霖沉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通过高强度的自律锻炼逼自己摆脱这种病痛折磨的事!他不想再借助殷不孚的忘忧水,忽明忽晦的,心里总存有落差,他要变成一个健康自主的人。
至于那个女生,她好像与自己毫无关联,也许在实施最后一个计划时,她才会进入自己的视线……那时,绝不会提友好。
他真的不会知道。
陈雪瑶对他是出自真心。
以前,他总是把自己隐没在人群里,对和自己不在一个层次的她多番的明示暗示都置之不闻。
他的视而不见有多过分,恐怕只有陈雪瑶才能真正理会。
第一次,她高昂着那张虽然完美但众说纷纭的脸,自信地走到他面前,刻意挡在他的正前方,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她的目的当然不单纯,她很想认识认识这个同样在学校里小有名气,但是脾气古怪的人。自从从她梦里出现过几次,她开始发觉他身上有种特质能吸引到自己。
据说,他很冷淡,从来没有人能搭讪成功。
她今天偏要试一试。哪怕只是得到他一个怪异不解的眼神也好。起码他注意到了自己。
可是,顾霖沉却本着对初次相遇陌生人的警惕和排斥的心情,毫不留情面地蹙着眉,以同样倾斜三十度的姿势,满脸厌恶不耐烦地大步徜徉着离开了。
陈雪瑶脸上的微笑愈发僵硬,周围的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围观的人群里不时响起了唏嘘声。
没有人会看不出这是这样的情景。因为背地里陈雪瑶早已放出了点音讯,想要认识认识他。这也可以说是为这次的会面作足了铺垫。
顾霖沉不会不知道。每天从他身旁经过的几十人之中必有一部分陈的爪牙提前来放消息。
她是何等人物,必须要底下打通好道路,最后只剩一个过场,她假装走一走便完事。
明明已经提前知会了他,据他的反应来看,他明显表现得比自己还要激动。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陈雪瑶居然也有失算的时候……”
“这次人丢大了!”
“要是我,没拿到结果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盲目自恋地押自己稳赢……”
“有点自恋了!”
“哎,替顾霖沉惋惜……”
“他是不是傻比?他光靠考大学能有什么出路?”
“我巴不得陈雪瑶来认识认识我……”
“排队去吧你!也不照照镜子。”
……
事情闹成这样,还不是因为这些有钱人的自大盲目。
而顾霖沉那时正处于一种懵逼反感的阶段。
身边突然多了几双陌生的眼睛,感觉无故多出一群认识他而他不认识的人。他们的特征大概都是那种终日无所事事,不需要背书写作业,总是在有意无意路过自己身边,透漏点有关陈氏集团千金风声的人。
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习惯独自徜徉一人世界的顾霖沉没这么玩过,不懂这是啥意思。可能他初中是从小地方转学过来的,不懂这些大人物打招呼的方式。
顾霖沉最终还是选择无视,把这些凭空出现的人都当成了学校里一座座雕塑,石砖。所以他该学学,该乐乐。
有时偶尔和认识的同学打个招呼,突然表现得高兴热情点,可能接住了身边那些闲人大谈陈雪瑶的话题,然后,误会就由此产生了。
这个木头疙瘩,看来还是对陈氏集团千金这个名号很是上心的嘛!你看他那兴奋样。
闷骚!假矜持,假正经。
陈雪瑶听到这些收回来的情报别提多高兴了。
然后,她把要认识认识顾霖沉的安排提上了日程。提前还散出了消息,她要定个赌局,堵她这次的钓鱼能不能成?据说她下了很大注,押自己赢。
这件事在她的交际圈里引起不小的轰动,也因为这件事,她一直以来和青梅竹马冯冰夏的关系恶化到了极点。
冯冰夏说出了从小到大最恶毒的一句话:陈雪瑶,你被骗得搭进你爹妈,倾家荡产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拉你一把!
能逼冯冰夏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已经不是小孩子的二人因为顾霖沉产生的矛盾隔阂有多深。
冯冰夏说出那句狠话后,陈雪瑶当时沉默着离开了。
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一个人,她才不到二十岁便因为未来因为家业因为自己也是独子变得苍老的心,才第一次有了悸动啊!她就这么错过了吗?
她真的不甘心,她想试一试。不一定那些出生境况不好的人就一定有私心,不一定他们都是满心算计的人。她还是个学生,有必要张口闭口都要扯上以后吗?
所以她才一句都没回应。她只想试一试。
那天她失落地站在那里的时候,她才发觉出一些事,一些冯冰夏一直以来都在向她灌输的事。
他们这种人的圈子自出生之时就已经规定好了。不管你怎么折腾,怎么委屈,怎么怨恨,或者反过来说怎么得意,怎么嚣张,也已经安排好了。不认都不行。
她心里很不甘……
但是,陈雪瑶恰好是个不依不饶的人。
这只是她的开端。
这也是为什么顾霖沉恨她的原因。
顾霖沉后来遭遇那么多,受了那么多折磨,险些被逼疯。起初,都只因为她。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不远。
尽管顾霖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着迷糊婉拒,陈雪瑶貌似还是不能死心。
喜欢上一个人可不是嘴上一句话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她骨子里也有那种坚持不懈的基因。她把一次的失败当成历练,由此展开下一次。
此后的顾霖沉真的是开始他噩梦般的人生。
偌大的校园因为陈雪瑶突然变得狭小起来。
走廊里,去厕所途中,午休回学校的路上,哪里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像一只阴魂不散的聂小倩。
她也不是独自出现,有时和同班同学,有时和别班认识的人,三两一起,或成群结队。
顾霖沉这种性格沉厚内敛的人,不会把那种厌烦表现在脸上,却也不会开心。他始终以一个表情贯穿他一整天的校园生活。
他一个人的时候,心里也会打鼓。他也会对突然以那么多频率出现在眼角余光的某人感到无奈,他也会因为开始不断有人关注而心绪不宁,打扰学习。
可是,他无法改变这种境况。因为,她们总表现得半明半晦。就怕自己突然气冲冲上去一顿斥责理论,让她们滚远换来人家几句娇滴滴的“这个人好奇怪,怎么回事什么意思,这里又不是他家”之类的辩词,让顾霖沉说不清道不明。
渐渐地,顾霖沉变得更加孤僻,他甚至可以整天缩在他自己班级里,寸步不出。放学时最先冲出学校,片刻不停。
他更不能理解,他们之间因为他的躲躲闪闪也跟着进化成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不出来,那我进去捉。
顾霖沉简直不敢相信,课下一抬头,陈雪瑶已经杀进自己班,正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位置和一个她才认识不到三天的女生正谈的欢快。
他隐约也能偷听到点内容。
“这周末我要去海边,你也去吧!我请客,多个人热闹些。”
那个女生两眼都快崩出光来,激动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真好收买,你以为你和她出去玩一趟就真成了这种人的朋友了?她接近你难道不带目的?
顾霖沉暗想。
果然,陈雪瑶刚出去,那个势利眼扎着两条长马尾的女生就贱兮兮地凑过来了,要借笔记本。
果然是冲自己来的。都不用猜。
不借,显得自己多小气;借,我你妹让你把我本子送人?把别人的借给你,这班里估计都没人敢与自己来往了,都怕家大业大的陈家千金,在这她敌友表意不明的特殊时期。大家还要考大学,他们还不想惹上麻烦。
……
还是,借吧!那龙王少发怒一会,自己就不会被淹,太平一时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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