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外面遍地都是打着遮阳伞,带着防晒帽,捂得严实不敢在外面多停留一秒的A市人。
今天,他如往常一样听过殷不孚叨叨过后,迈进快餐店,开始他日复一日的上班时光。
昨日撞见的厌烦之人,早被他与那些不快乐的事揉和在一起,抛到脑后。
此刻,顾霖沉正在店里闲的发慌……
这是少有的几个悠闲日子,客流量少到他和文青青二人坐在最靠近空调的地方吃瓜,老板也不会发表啥意见。
其实他也不敢发表啥意见,一个埋头踏实肯干的,一个以一半日薪就能留住的,两个放在当今社会罕见的高性价比(傻)员工,他美都来不及呢!
他巴不得他们以后放假都来。
如同一个特大蒸笼的小店,空调吹出的风都有几分热意,二人闲话都懒得谈,低着头咬着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凉瓜,斯斯地吸着汁水。
文青青低着头咬了一小口瓜,突然抬头问:
“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学,你准备在哪复读?”
“还没想好。”
顾霖沉依旧不抬头,大口地咬瓜。舌头被大块西瓜压着,嘴里淌满汁水,导致他的话含糊不清。
一起上班这么久,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吧!
这家伙以前看起来那么冷漠,不近人情,其实相处下来也没有那么冷。
文青青独自感叹着。
可是,每当与顾霖沉对视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手总是感觉浑身上下没地方安放。
顾霖沉大口吞够了瓜,吸取了足够的凉爽,刚活过来似的摊开胳膊两脚,把头向后一仰,倒在椅子上。
然后,他只是随意地瞥过一眼,看向半天一块瓜没啃完的文青青。
他原本想让一让她,多啃块瓜,平时抢活干,怪辛苦的。
然这一看,却看出点端倪。
她的眼睛……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他能注意到却不愿意说的。
不过,那只是以前,他的交际比较闭塞的时候,也是他不愿暴露真实那个自己的时候。
现在,他有点要解放天性的意思。心里有话不会憋着,有事不会攒着去做。
可能很多都是受那个姓殷的影响。
“你眼睛,画眼影了?”
顾霖沉的脸稍稍往前移了移,凑近文青青的脸看,吓得她直往后躲,脸上都是尬笑。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霖沉这突然的反应,赶忙解释:“不,不是……那是……熬夜熬的,黑眼圈!”
“不像!画眼影就画了,为什么要否认?你们女生化妆不是很正常吗?”
直男作风……果然殷不孚带不出好人。
就这么一会,文青青的脸又红了。
这大概就是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展露的天性:不管打扮成什么样子也想要变得自然,自然……
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喜欢听对方夸自己一句:你素颜的样子好美!
然后为了这一句素颜美,她们会拟造很多“素颜”。
然后就会有很多因为手残失败的案例,比如今天的她。
“额……”
她心里真正想说的是:你长得帅,嘴可真毒。
顾霖沉一看自己像是戳到了她的软肋,想了一会儿,转移话题。
“你报的哪?你快开学了吧!”
他悠悠地问。
似乎刚刚那些话他转瞬就忘。
“我……不告诉你!”
文青青撅着嘴不高兴地回答。
“哦!”
顾霖沉浅答一声,拿出自己手机翻看起来。
顾霖沉也没再追问,他以为文青青只是因为自己一时耿直的发问做出的并无恶意的小报复,殊不知,她确定了顾霖沉复读的消息,自己也已经开始了复读的准备。
凭自己的实力,再考一次一本完全不成问题,与这相比起来,走入顾霖沉的生活可是要难上十倍!毕竟要学完那么多课外知识,加上亲身实践,提升勇气,这些全都加起来,可不比考大学轻松。
她为顾霖沉,已经快要从一个刻板踏实的眼镜妹进化成一个每天精力旺盛的元气少女了!
就在昨天,她以一个方便上班的理由成功摘下了带了多年的两片眼镜,换上了新买的灰蓝色隐形眼镜。
她在镜子前左照又照,看着自己还算挺拔的鼻梁和与生俱来的双眼皮稍稍找回点自信。心里想着就算某一天真的站在顾霖沉身边应该也不会因为长相的问题让他丢面子吧!
而现在被他抬头时候又成功地注意到她眼睛里的淡蓝色。
他盯着她的眼睛许久,直看到她心跳加速,脸要发烧。
文青青迫不及待躲开。
他站起身追问:“什么时候把眼镜也换了?不会不舒服吗?那玩意多伤眼角膜……”
这口气,像极了她妈,她宁愿去后厨找黄瓜吃,也不愿多在他跟前逗留一刻。
“不会的!哈哈!”
就算能想到一个可以转移的话题,她怕是也不愿再多停留一秒,否则她的脸不知道会红成个什么样子。
她起身走向后厨。
……
晚上,顾霖沉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不知道今天文青青晚回家不同行的原因又变成了逛发饰逛口红。她总想慢慢地让自己发生点改变,让自己在顾霖沉眼里能稍稍特别一点。
一个人的路格外漫长,走起来也无趣。
拐个弯,前面就是从快餐店到家每天必然经过的那个熟悉的公园。
顾霖沉头也不抬,抬脚迈上公园台阶,然后进入那条两边栽满各种景观树的碎石子路。
这一带都是绿化树,路灯少,又没有设计小广场,加之又是夜里,黑漆漆静悄悄的,所以根本没有跳广场舞的阿姨们驻足,就连路过遛弯的大爷们都寥寥无几。
要不是劳累一天,实在懒得绕远,顾霖沉也不会一人独穿这片树林。
他也胆小,他路过的时候也会绷紧神经,数一二三四……心里也会嘭嘭跳个不停。
忽然一阵风带过,树叶嗦啦啦摇晃起来,响个不停。
顾霖沉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加快。
然后,眼角一侧一百六十多度度的前方貌似多出了一个阴影。
顾霖沉心下一惊,后背开始有冷汗渗出。鬼神那种东西他怕,昨天给某人那种态度让她难看可能会招致的后果他更怕……
就在自己快要越过那个影子时,耳旁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公鸭嗓声音。
“走那么快干嘛?”
话音未落,殷不孚不知道从哪棵树后冒出来,登时就站在了顾霖沉身边,着实又将他吓一跳。
“你……怎么在这?”
他惊魂未定地问。
“还不是找你!你这样子,怎么像做了贼一样?”
“不是!”
“懒得跟你计较,说正事!我有点新发现,想让你看看。”
不等顾霖沉有回应,他就被装进泡泡里,在高高的上空飘往一个熟悉的方向。
“你带我去哪?”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霖沉便不再追问。
但是,他却不敢低头看自己脚下。这家伙今天发疯,飞这么高,至少有十几层楼那么高。脚下是薄的如一层油纸的泡泡,他的手正在慢慢湿润,脚也发软。
但他始终不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