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贱终于吐完了,肠子都吐空了。
太恶心人了,太过分了。这什么狗屁天真世界,特么就一原始社会,落后,愚昧……
“吐完了?”
王小贱白了一眼老乞丐:
“不吐完,难道留着过夜。”
“啧啧,真是可惜了,早知道你这么暴殄天物,两盘都应该让我吃了。”
王小贱座下后,准备将剩余的香酥白丁给扔掉,却被老乞丐一把拦住:
“你不吃,可以留给我,好东西不能再浪费了。”
老乞丐夺过王小贱手中的香酥白丁,徒手一把将盘子中剩下的香酥白丁抓了个精光,狂往嘴里送。
王小贱忍不住问道:
“这香酥白丁,你们魔音镇的人,当真人人都爱吃么?”
“那是自然。这香酥白丁,老少咸宜,是我们魔音镇的名菜。这魔音镇大大小小的饭馆几十家,就数这食月楼做的味道最为地道。”
王小贱有点真的不敢相信,这食月楼有这么仙美的老板娘,竟然会以蛆虫作为食材。
他宁愿相信,这只是老乞丐一个人的癖好。
恶心归恶心,反正自己不会在这里久呆。想着自己马上回家,领取巨奖,迎娶高冷女神苏晓月,登上人生巅峰,得高兴,得庆祝。
一瞬间,王小贱变恶心为开心,端起酒杯,笑道:
“老前辈,你我有缘。我叫王小贱,还没问前辈尊姓大名。”
“我姓陆,叫文松,王兄弟,你就别客气了,直呼我文松。”
“陆前辈,我敬您一杯。”
王小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清香的烈酒入喉,稍稍安抚了一下王小贱因过度呕吐而刺痛的咽喉。
二人借着牛肉下酒,推杯问盏,一连喝了十多倍。
酒劲上头,王小贱忽然想起老乞丐之前说的“五浊恶世”来。不对,这五浊恶世,不是陆前辈独创,这是释迦牟尼佛对他们那个世界的评价。但是,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做“娑婆世界”,这名字,也是释迦牟尼佛他老人家取的叫法。
王小贱不胜酒力,想起老乞丐在他们世界的遭遇,不禁感慨道:
“陆前辈,你说的没错,我们那个世界,就是五浊恶世。但是,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娑婆世界。哎呀,娑婆世界对不住陆前辈,让陆前辈受委屈了。”
陆文松摇头晃脑,似醉非醉道:
“王兄弟,你那娑婆世界虽苦了些,但我不虚此行,这不,认识了王兄弟这么有情有义的人,请我吃香酥白丁。你看,你看,今夜这食月楼,偌大的食月楼,专为我们两个人而开,你说气派不气派?”
“气派,当然气派。”
“王兄弟,你得感谢我。”
“陆前辈,我确实应该感谢你,感谢你给我指明了回家的路。”
“对,回家的路。就是我把你带到这天真世界,你看这天真世界,多好,百姓安居乐意,连我这种老乞丐也有酒喝,有肉吃。这天真世界,你来对了,从此,这就是你的家。”
王小贱一听,急了:
“我的家,在娑婆世界。这不是我的家,我明天就回去。”
“王兄弟,你这么说,就让人伤心了,娑婆世界,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这天真世界,用你们那里的话说,是幸福指数极高,你,值得拥有。”
“绝对不行,这天真世界,太特么恶心了,男人们穿得花花绿绿也就算了,还特么吃蛆虫。还要喊一个又黑、又胖、又丑的女人叫俏妹子,我呸,太违心了。这种地方,我不待了。我,想,立刻,马上,回家。”
“你们娑婆世界,不恶心?但凡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被你们当做商品,拿来做交易。你们那里的女人,有我们天真世界的女人可爱吗?你们都迷失了,全都迷失了……”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争得面红耳赤,都以为自己的世界是美好的。二斤白酒很快就喝完了,王小贱有些飘飘然,放眼望去,觉得这店里的灯火颜色都比以前看到的要更加绚丽。
眼看这周围的一切,有些东西更加清晰立体,有些东西却开始模糊起来。
“小二,结账。”王小贱呼着酒气,大声喊道。
没有人来结账。
“小三,结账。”王小贱朦朦胧胧想起这里没有店小二,只有店小三、店小四……
店小三听到呼喊声,赶忙跑过来,道:“客官,老板娘吩咐过了,今夜的饭钱,就不收了。”
“不是说好了双倍价钱,怎么,是怕我们付不起么?还是故意可怜我们?”王小贱愠怒道。
“就是,是看不起咱们吗?不收钱,我们就成了吃霸王餐的,我老乞丐丢不起这个脸。”
店小三听了,不知所措,这收钱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左右为难之际,老板娘卜羞月走了过来,轻声细语道:
“二位贵客,可吃好、喝好了?”
陆文松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嗳出一口酒气道:“吃饱喝足了。”
王小贱却醉眼朦胧,望着老板娘,眼睛一眨都不眨,傻痴痴笑着。这酒哪里能醉人呢,老板娘卜羞月才是真的惹人醉。
老板娘卜羞月见王小贱一脸痴笑,便道:
“公子,小女子方才一盆水泼下来,不慎惊扰到二位,今晚这顿饭,就当做是我给二位赔礼道歉了。”
“道歉?你又没错,不需要要道歉。这顿饭钱,我们必须给。”
都中了一个亿的大奖,还会在乎一顿饭钱?王小贱打开提包,亮出大半包的铜板,大声道:“看,我们有的是钱。”
“公子,你就给我一个赔不是的机会。”
“笑话,你们都说说,羞月姐姐,她哪里错了?她没错,错的是我们。”
“王兄弟,你说得没错,你看我们两个人,深闯食月楼,偷窃老板娘的洗脚水,这错的,当然是我们。”
夜已经很深了,卜羞月和店员都已经哈欠连连,见陆文松和王小贱都已喝得不省人事,神志不清,便道:
“好好好,就依你们。这么晚了,大家都早点休息。结账的事,明天再说。”
菜花拼了桌子,又拿来几条竹席放在上面,道:“你们二位今夜就在这店里讲究一下。”
“开什么玩笑,这屋里接不着地气、吹不着风,老夫可睡不着。”老乞丐陆文松摆了摆手。
“陆前辈,我们还在去外面,躺在花丛下,赏月吧。”王小贱晃悠悠站了起来。
二人互相搀扶着,出了食月楼。
卜羞月将大门外的油灯点亮,罩上了灯罩,见二人靠在花坛边,继续吹牛斗嘴。心想,也好,这夜风散酒气散得快一些,便掩上了大门。
“这两个疯叫花子,真是浪费我们老板娘的感情。”菜花收起桌上的竹席,愤愤说道。
“大家都熄灯睡觉吧。”
食月楼里的灯火全都熄灭了,一切都安静下来。
只有门外的两盏灯,还闪着幽黄的光晕,与中天即将圆满的月亮,互相辉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