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贱一脸疑惑问道:
“你不卖,那你养它干什么?”
“我一个人独居,平时也没个人陪我说说话。养这两头猪,没那么寂寞。”
原来,老伯养猪是当宠物在养,难怪吃得这么好。也许是因为吃得太好了,所以这两头猪肠胃不好,还有异食癖,王小贱分明看到,猪圈一圈的土墙,都被啃得稀里哗啦。难怪昨夜,这猪见了那块磁石,像是见到宝,毫不犹豫给吞了。
“你家人呢?”王小贱又问。
“莫提了,儿大不中留,全都跑到山旮旯里修道去了。养这么多年,还不如这两头猪。这猪每日还哼唧哼唧陪我唠几声,那两个兔崽子,信儿都没一个。”
老伯说完,又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对着猪圈道:
“小黑,小白呀,还是你们俩对我好啊。”
小黑和小白此刻正在食槽中吧唧吧唧、贪婪地吃着食物。
这下犯难了,这猪乃是老伯唯一的陪伴和念想,老伯不卖,他们有钱也不能强买啊。
“老伯,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日日照顾这猪。这小白和小黑肠胃也不好,我给你换两头健硕的大肥猪,好不好?”陆文松想出一个主意。
“这不行,没有这个道理。”老伯摇摇头。
“这是为何?”
“小白,小黑,我养了这么久,有感情了,就好比自己的衣食父母,哪有说换就换的道理。”
陆文松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当着老伯的面,强行将这猪杀了,总是碍了天理。
陆文松见小白和小黑吃完了食,在猪圈中,哼唧哼唧乱拱,便又想出一招。
“老伯,我除了挑粪,业余爱好拉二胡,自认为拉得还不错,看您这猪肠胃不太好,相必是心情比较郁闷,我最近在别的地方学了一曲,想用这曲,来治一治,可好?”
“那就太感谢你了,治好了,我给你付诊金。”有人能替他帮忙,老伯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王小贱心想,难不成这陆文松,要用这琴音将这猪给杀了?若真是如此,这老伯必定伤心死。
这磁石,对陆文松而言,比性命还重要;但是,这小白和小黑,对老伯也是情同手足,不可分割。
陆文松,拉弓弄弦,开始奏曲。
咦?这不是他们娑婆世界的《赛马》曲吗?
赛马曲的奔腾激越的旋律,在猪圈周围萦绕着,似是能看见万马纵横驰骋的景象,猪圈中的小白和小黑听了,渐渐活跃起来。就连老伯听了这曲子,都忍不住在那里手舞足蹈。
好高超的技法和功力,这是王小贱听过最让人激动得《赛马》曲。
小白和小黑越来越激动,最后热血沸腾,似是两匹脱缰的野马,在猪圈中横冲直撞。
最后,猪圈虚掩的栅栏,被冲开了。
小白和小黑,如同两匹放飞的野马,一溜烟就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陆文松弦音不歇,如风一般飞逝,在后面追着小白和小黑。
只留着王小贱和老伯还在原地。
老伯望着空空如也的栅栏,老泪纵横:
“连小白和小黑也气我而去,我不想活了……”
“老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把爱猪追回来的。”
王小贱走进街道,没入人群中,只是早已见不着小白和小黑的踪影,就连方才陆文松激烈的琴音,也都听不到了,周围只有市井的喧嚣。
陆文松此刻正在小白和小黑后面穷追不舍,手中的二胡并没有停下来,他还在继续撩拨小白和小黑的情绪,小白和小黑像是两头发狂的野兽,在街道上不断向前直冲。
陆文松心里有数,待到无人的郊外,就是你们的末日。
不知道追了多久,两猪一人已经出了魔音镇。前面就是魔音镇入口处的石碑,陆文松变换琴音,小白和小黑便像是蒙头的苍蝇一样,一头撞上魔音镇的石碑上。
受到剧烈撞击的小黑和小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草丛之中。陆文松歇了音,上前摸了一下,小白和小黑已经没有气息。
它们撞死了。
陆文松将小白和小黑的腹部撕开,将那猪肚和大小肠全部拉了出来,又将肠胃之中未消的食物和粪便,全都挤了出来,仔细翻找,没有拉下一寸肠,也没有放过任何一团屎。
但是,没有发现磁石的影子。
陆文松又里里外外,将两头猪都翻了一遍,这一会连喉咙和**,都没有放过。
还是没有发现磁石。
陆文松瘫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难道王小贱骗人,不应该啊,他清楚王小贱的为人,他不是那种人。他若是觊觎这磁石,早就跑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难道这磁石,已经拉出来了?不可能,这一路上,陆文松时时刻刻紧盯着,两头猪没有漏过一滴尿,也没有拉下半粒屎。
难道昨夜就已经拉出来了?他忽然想起老伯说的话,这两头猪,近几日肠胃不大好,拉得稀。
看来,这磁石一定就在他一开始就插手的那堆猪粪之中。
陆文松准备回去。他看着早已被开肠破肚的小白和小黑,心中闪过一丝懊悔。他该如何向老伯交代,又该如何理直气壮地去搜寻那堆猪粪呢。
陆文松去到镇上的集市,好不容易找到两头模样、大小、肤色和小白、小黑差不多的猪,用绳子系着,赶到猪圈前。
陆文松见老伯还坐在猪圈边上等着,显然是吃了一惊。那老伯见小白和小黑回来了,别提有多开心。、
陆文松将两头猪赶进猪圈中,拾起地上的铁钎子,将栅栏死死锁住,又对老伯道:
“老伯,小白和小黑呀,刚刚出去跑了一阵子,出了一身汗,想必已经好了,这肠胃,不会再有问题了。”
“那就多谢你们了。”老伯说完,又掏出钱包来:“刚刚说好了,这病治好了,给诊金。”
陆文松拒绝道:“老伯,你就别客气了。这钱,我就不收了。你就将猪圈里的那堆猪粪给我就好了。”
陆文松正指着那堆猪粪,却猛然发现猪圈里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那堆猪粪呢?去哪儿了?
“你要猪粪啊,这简单,我与那挑粪工说一声,这以后小白和小黑的粪,就全都给你了,你每天早上直接来挑就行。”
陆文松心里一顿苦笑,怕是有病吧,日日来收拾你这猪粪。嘴上却说:
“好,好,都归我。”
陆文松附和完老伯,又赶紧问:
“老伯,刚才那堆猪粪呢,去哪儿了?我正好要用。”
“那一堆啊,我告诉你,昨天没有吃玉米面,吃的米糠,这粪不好,从明天开始,这粪就好了。”
陆文松无语了,这老伯果真是寂寞坏了,拉这个人就这么有的没的,一顿瞎聊。
“我是问那堆猪粪,去哪儿了?老伯,不是嫌这猪粪成色不好。”
“哦,刚刚你追小白和小黑去了,刚好那挑粪工来了,便将这猪粪挑走了。”
“那挑粪工去哪儿?”
“这我就不知道了,从来没有跟踪过。我不关心小白和小黑的粪便去哪里,我只关心它们拉的粪,好不好。”
“那少年呢,去哪儿了?”陆文松又问。
“你是问哪个少年?是那个问我白猪黑猪,要买猪的?”
陆文松忍住自己的情绪,只说了一个字:
“是。”
“当时,小白小黑前脚出了栅栏,你后脚就出去了。”
“我是问那少年,不是我。”
“你前脚刚去追小白小黑,那少年就后脚也追了出去。”
陆文松绝望了,真特么难啊。要在偌大的魔音镇,捞到那一堆猪粪,和大海捞针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