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贱再醒来时,发现早已是第二天的清晨。这眼睛看得见,耳朵也听得见,一切安好。
他不知道昨天练功后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发现自从练功了之后,这睡眠越来越深,很多时候一倒地便能立即睡着。
王小贱掐指一算,这已经是自己困在钟里的第七天了,整整一个星期,闷在这里,不吃不喝,他都有些佩服自己。这七天尝尽了酸甜苦辣,受尽了折磨,当然也收获了喜悦。
最大的喜悦,当然是,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那张彩票就有意义,人生就有了方向。
王小贱觉得自己第二层功法练得小有成就了,浑身充满了力量,这种力量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微妙震动,好像可以感动万物的那种感觉。
王小贱虽然练出来了,但他却不知道,这就是音力。随着音力的不断积累和加强,就可以继续下一个境界的修炼,就像爬楼梯一样。按照通常的修习进度,没有一年的时间,突破不了第一层“乐士”的境界,这第二层“乐师”的境界,一般人专修也需练个三五年。
而王小贱不到数天的时间,便练到了第二层“乐师”的境界。只因在这玄铁钟之内,万缘放下,耳目口三宝闭塞,又有每日玄铁钟鸣音的加持,才得以有如此神速。
王小贱伸出右手食指,将身上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到这根手指头上,朝那钟体内壁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钟就发出了低鸣声,虽然那声音依然很微弱,但是已经听得分明,不再是若隐若现、似有还无。
玄铁钟微微一震,使得内壁挂的露水开始往下流淌,也许是几天没喝露水了,王小贱嘴有点痒,总觉得吧,这天天不吃东西,怪怪的,自己又不是真的神仙。
王小贱大口大口地吮吸着露水,他要吃饱,因为待会儿,他还准备继续和背后的敲钟人较量一番,好让他知道,这钟内有人。
王小贱这几天一直在分析,到底是何人在敲钟。他可以肯定的是,钟的响声均匀,绝对不是有人在外面用物理的方法在敲击。如果不是物理的敲击,那一定是共鸣。
王小贱以前听说过“铜山西崩,洛钟东应”的典故。
如果共鸣,那便好办。只要改变这钟的固定频率,就会共鸣失败,钟就不会响了。
王小贱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岔开四肢,将自己的身体摆成了一个米字型,然后紧紧贴在钟的内壁。
王小贱做完这个摆设,觉得下体凉凉的,心里忍不住笑了一下:别人都是敲钟,他这是操钟。
但没有办法,这是改变钟的固有频率,最有效的方案。
王小贱静静等待钟声的敲响。等待的过程一分一秒,显得格外漫长。想到几日前上面的这张嘴被振成两根大香肠,王小贱忽然又担心起来,若是失败了,自己下面的香肠,会不会肿成大茄子。
管他呢,肿就肿,有本事肿了就别消。
王小贱运开自己体内的音力,传递了一部分到玄铁钟上面,他想象着自己和玄铁钟合二为一。
他不是他,玄铁钟也不是之前那口玄铁钟了。
此刻,空海法师正在伏魔寺宝殿内敲钟,这第一个重敲下去,许久都没有听到传回来的钟鸣。
王小贱只觉得自己和玄铁钟剧烈地抖了一下,钟内只是一记闷响,全然不像往日里洪亮的钟鸣。王小贱得意地笑了,这应该就是第一敲了,果然奏效了。
空海法师没有听到传回来的钟鸣,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将剩下的十一响都敲了,今天每一响都没有敲响。这是空海法师敲钟以来,头一回碰到这种状况。
空海法师,那天敲钟时,感觉钟鸣与往日小有差别,他就知道那夜钟还是坠了下来,但即使这样,也不影响敲钟了。他纳闷了,难道那钟,破了?
他决定去钟楼瞧一瞧。
王小贱数得清清楚楚,一共十二下,一响都没响。
今日没有了闹钟,不知道魔音镇的人们,会不会都一觉睡到日上竿头。
这钟不鸣了,磁石也没了声响,看来昨日听到的《白露神曲》,正是这钟声给激发出来的。
空海法师爬上钟楼顶,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玄铁钟上面有丝毫的裂纹,这是何故?
空海法师很快便发现了王小贱落下的吉他和行李包,还有一个“灰公子财物”的纸条。空海法师心里一惊,难道那日小施主,最后还是自寻了短见。他叹了一口气,对着王小贱的吉他和行李包,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钟内的王小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心想,这人果然来了。他被他自己的机灵,深深折服。
不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木鱼的敲击声。王小贱心想,难道是空海法师?不可能啊,不过他转念一想,不是俗话常说,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吗?这敲钟,本来就是寺庙和尚的本分工作。若是这样,那天夜里空海法师过来护钟,也就不难理解了。
王小贱正寻思着,突然“咣”的一声,吓得王小贱差一点跳起来。这响声震耳欲聋,心肝欲裂,王小贱觉得,这响声比平日里的响声要强上十倍不止。
不行,得贴上去,得让空海法师知道,钟里有“鬼”。
第一声响过后,王小贱便叉开四肢,往钟壁上一贴。“咚,咚,咚,咚……”,木鱼均匀地轻敲着,突然又是一记重敲。
那玄铁钟,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像是放了一个屁。
钟内的王小贱,被震得六亲不认,疼得在地上直打哆嗦。毕竟这近距离的共振力道,比平日里强上十倍不止。这一下,王小贱是勉强受住了,可是外面的木鱼声并没有要停的迹象。
王小贱知道第三声很快要来了,慌忙叉开四肢,用后背紧紧贴着钟面,准备接这第三声响。
“咚~”又是一记重响,玄铁钟只是象征性“噗”的一声闷响。
王小贱整个前胸后背全都麻木了,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疼得嗷嗷直叫。
空海法师听到钟里面好像有动静,便停止了敲击。直接用木鱼轻轻敲了一下,王小贱听了赶忙抡起拳头,向那钟壁砸了过去。响了,之前怎么都敲不想,现在他竟然能用拳头敲响了。
玄铁钟里噼里啪啦响了雨点似的锤击声。空海法师听到这声音,知道里面铁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