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六月,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即便是生活在北城之中,人们也有了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的感受。北城中的巡防在近一月的搜寻无果后,暂时撤了些人手,可城主府中的守卫却丝毫没有变动的意思。
再过几日便是纳兰浩十一岁的生辰。今年比较特殊,从纳兰文轩决定传他天罡九诀剑开始,这消息就散了出去,北城中的权贵们在月前就已纷纷备下贺礼,就连城主府中的下人们对纳兰浩的态度也变得更为恭敬。不过对于今年的生日,纳兰浩更期待的除了父亲要传他天罡九诀剑的武功外,还有御先生答应赠予他的宝剑。
纳兰浩自小在名剑山庄中长大,五岁起便由御先生教习,对武功和剑术的痴迷也尽得御先生真传,这些年跟着御先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学习,身手也与日俱增。
这日纳兰浩刚练完剑回到屋中,李嬷嬷便来了,纳兰浩自从丧母之后,衣食起居便都由李嬷嬷负责,两人十分亲近。李嬷嬷一生未嫁,没有自己的孩子,待纳兰浩也视如己出,她手上小心的捧着一叠衣衫,纳兰浩看着李嬷嬷笑道:“嬷嬷今日给浩儿带什么来了?”李嬷嬷也笑着说到:“马上就是大公子的生辰,老奴给大公子做了件新衣裳,你快试试合不合身。”说着便把原本叠好的衣衫展开,这件衣衫李嬷嬷早几个月前就开始缝制了,用的料子、丝线都是尚好的,通体墨色,瑞兽纹样饰以金银双线,把原本沉闷的黑色衣料勾的有了几分生气。纳兰浩小心的用手摸了摸这件袍衫,只觉得那面料的触感好极了,心下欢喜,在李嬷嬷的帮助下穿上了这件袍衫。
纳兰浩今年十一岁,正是开始长个儿的时候,李嬷嬷看着眼前这小子变化越来越快,心中不免感慨,他从小没了娘亲,城主的重心除了城中之事外都放在了城主府中,现下二公子远去灵犀观,这才让纳兰浩得到了重视,眼看是熬出头了,也不枉这孩子这些年来的努力。李嬷嬷心里高兴,看纳兰浩穿上这件衣服后更是贵气逼人,一个劲的夸赞。
纳兰浩也很喜欢这件袍衫,穿着就想往外走,却被李嬷嬷叫住:“大公子莫急,等生辰那日再穿不迟。”纳兰浩听着虽有片刻的沮丧,不过他也理解嬷嬷的用心,这件袍衫做的如此精致,与他往日所着的都不相同,最近因为他生辰的事情已经出了不少风头,若是此时再这般高调恐怕适得其反。依依不舍的将袍衫褪下,纳兰浩只说到:“真希望快点到生辰那日。”李嬷嬷听着纳兰浩孩子般的口气笑道:“你已经长得够快啦,我倒是希望你永远都是个孩子。”李嬷嬷说这话除了是对纳兰浩的疼爱之外,也是对未来的担忧,她与御先生也曾说起过,即便现在二公子已离开北城,可城主府中的那位嫣夫人也绝不会轻易罢手。
慕容嫣在府中的这些日子也听说了城中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撤手不想再斗下去,自然也无所谓城中那些权贵们的动向,再者北城中所谓的权贵也不过是些生意人,慕容嫣是看不上他们的,在她眼里北城只有城主府才算真正的权贵。让铃兰提前去给纳兰浩准备贺礼,这么些天挑下来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若是往年自然可以随便打发,但今时不同往日,眼看纳兰浩已经被捧为下一任的北城接班人,再加上纳兰文轩对自己的态度也有所转变,慕容嫣不得不趁这次生辰做些表示,至少让外人看出她的诚意和度量。
铃兰挑选来的礼物中有的也很珍贵,可却少了些意义,慕容嫣看着眼前的这些金石玉器,心里却一直另有盘算,没一会眼眸轻抬,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铃兰说到:“去把屋里的寒玉结给我拿出来。”铃兰一听有些意外的说到:“夫人,这可使不得呀,那可是慕容家的家传。”慕容嫣却不在意的说到:“如今北城已不是慕容家说了算,那寒玉结又有何意义,不过只是块稀罕的白玉罢了,作为贺礼也合适。”慕容嫣心里盘算着,若是以寒玉结作为贺礼赠予纳兰浩,必然是向外界表态她对纳兰浩的认同,也能让纳兰文轩和杜剑野感受到她的诚意,这一举多得、顺水推舟的事情,有益无害。
日子到了五月初六,今日就是纳兰浩的生辰,城主府和名剑山庄都精心布置过了,今日纳兰文轩将在城主府设宴,邀请前来的都是些城中的富商权贵,也有寻常与北城交好的江湖人士。纳兰文轩看着城主府的布置很是满意,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疏于关怀纳兰浩,这么做也是对纳兰浩的一些补偿。
杜剑野今日早早的便让纳兰浩来到了城主府,纳兰文轩看着眼前的大儿子穿的如此精神,心里很是欣慰,一转眼这小子都这么高了,现在穿起这袍衫确实有非凡的气质。纳兰浩不习惯父亲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为了化解尴尬,只说到:“多谢父亲今日为我这般隆重的庆生。”纳兰文轩听他说的那么客气,只道:“你我是父子,你也是我纳兰家的长子,理应如此,无需言谢。从前是为父分身乏术疏于对你的关心,往后我会尽量弥补给你的。”说话间纳兰文轩伸手拍了拍纳兰浩的肩膀,这也是父子俩为数不多的肢体接触,都有些生疏。
纳兰浩的生辰宴设在晚膳时,但因为前来贺寿的人众多,排场也大,所以从早晨起整个府中便忙开了,不过好在万管家周全,处理这种大的宴席也得心应手,整个宴席的期间客人们都能在其安排下对号入座,菜肴酒水各色点心也都别出心裁。
待堂中客人皆入座,纳兰文轩才举着酒杯起身说到:“今日是犬子浩的十一岁生辰,多谢诸位今日能抽出时间到我城主府赴宴。”纳兰文轩说完后将杯中之救一饮而尽,接着将酒杯摊于众人眼前,众人见城主如此,也都举起酒杯说到:“祝大公子身体康健,福如东海。”说完后众人也一同举杯共饮。
接下来才是宴会的重头戏,由万管家亲自传唤,每个前来祝寿的宾客都将奉上自己为纳兰浩准备的贺礼。纳兰浩也是头一回见自己生辰宴有这样的阵仗,只见每一份奉上来的礼物都是平日里难见的珍宝,可他心中最期待的还是御先生送他的宝剑和父亲要传他的剑诀。
好不容易等到了御先生的贺礼,只见御剑行手持一柄宝剑亲自站到堂前,随后双手捧剑说到:“老夫得城主旨意,教习大公子剑术多年,今日恰逢大公子十一岁生辰,老夫与杜庄主商量后决定从藏剑阁中为大公子挑选一柄名剑作为贺礼,聊表我名剑山庄的心意。”说到这,御剑行走上前将手中宝剑递到纳兰浩手里,纳兰浩很是兴奋的看了看纳兰文轩,只见纳兰文轩也欣慰的点头允准,纳兰浩才将宝剑从剑鞘中抽出。
此剑刚一出鞘,只见堂中众人顿时惊成一片,纳兰浩也为之一振。手中的这柄宝剑未出鞘前看着极为朴素,谁知出鞘之后剑身通体如烈焰一般赤红,整柄剑形虽细长,可却坚硬无比。纳兰浩握着剑在手中轻转,只见空中竟有些像火花一般的飞星点点。御剑行看纳兰浩如此喜欢这柄剑只说到:“此剑名为烬月,曾在剑炉中反复炼铸三年而成,剑身常年留有炉中余温,挥剑之时能见火星四起,剑刃锋利,削铁如泥,也能算得上是名剑山庄藏剑阁中的一柄好剑。”堂中的江湖人士听御剑行这么说,也都感叹道:“好剑,果然是好剑。名剑山庄确实不凡,竟能铸造出如此神奇的兵器。”
纳兰浩对御先生送给自己的这份贺礼十分满意,本想再试一试,可想到当下还在宴客,也只能不舍的将宝剑回鞘。接下来的是纳兰文轩和慕容嫣的贺礼,纳兰文轩本想着先宣布传纳兰浩天罡九诀剑一事,谁知慕容嫣却抢他一步开口道:“文轩,今年是浩儿十一岁生辰,我为他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礼物,可否让我先献礼?”纳兰文轩听她这么说也很好奇她准备了什么,便说道:“那就由你先来吧。”慕容嫣颔首作礼,然后转而对堂下众人说到:“浩儿从小养在名剑山庄之中,我这个做母亲的并未尽到该有的责任,转眼间浩儿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肩上担的责任也更重些。我不通武学也不懂剑,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自己那点珍藏。”大家还在想着嫣夫人究竟给大公子准备了什么贺礼时,只见慕容嫣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后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就连纳兰文轩和杜剑野也都感到意外。那贺礼不是别的,正是慕容家家传的寒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