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三日之期悄然已至,临山城气氛攀升至顶点,而云家,则严阵以待。
此时,云家大殿,人满为患,所有人皆面露忧色,目光灼灼的盯着主位上之人,等待他的决定。
这是一位看起来年过半百的老者,双眸并不浑浊,炯炯有神,他坐在那里,犹如一座大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力,其实力之强绝,令人无法揣测其深浅。
“家主,该做决断了。”这时,殿中一位老者上前,面露忧色,沉声道:“四大宗门压迫而来,不是我们云家能够抗衡的,为今之计,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你们都是这意思吗?”这位老者神色平淡,话语轻缓,目光扫视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算是默认。
“家主,面对四大宗门,我们云家毫无抗衡之力,而且,许家与苏家亦在虎视眈眈,难保不会落井下石,云氏家族数千人,不能因一人而毁全族。”
若是云熙在此,定能认出,开口说话之人,赫然是云家大长老云霆。
他此刻之言语,与当年所说的何其相似,开口闭口都是为了整个云家考虑,正义凛然,没有丝毫死心,不知是真是假。
“啸天父子三人已被我关押!”主座上的老者突然说道。
众人一怔,愕然的看着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么大的事,大部分人都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唯有少数几位实力最强者,目光闪烁,显然,他们知晓此事,甚至是参与者。
要知道,云啸天好歹是曾经的家主,竟然被他悄无声息的关押,手段凌厉、强硬。
不过众人也理解,以云啸天父子的性格,断不会赞同他们的如今的决定。
为了整个云家,未免发生意外,暂时关押,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兄长,如此做法,是否有欠妥当?”云霆目光一闪,说道。
没错,如今的家主,正是他的兄长云雷。
云雷多年来一直在外游历,云家人几乎快忘了他的存在。
三年前,他突然回归家族,并得知曾经的家主云啸天居然抚养魔族之人,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他还是觉得云啸天已经不适合再坐家主之位。
且因为魔族之事,族中许多长老皆对云啸天不满,纷纷支持云雷,在加上云雷修为实力更强,理所应当的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而今,他不声不响的关押云啸天父子三人,是为公还是为私?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度过此次危机……
“你我都知道啸天性格,当年,他为了一个收养的魔族尚能不顾一切,而今呢?”云雷说道。
云霆沉默,神色微凝,最终怅然一叹,不再多言。
“去将瑶瑶带来。”
“是!”
“不必了……”
曼妙的倩影,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她如广寒仙子,袅袅而来,目光环视殿内众人犹如在看待陌生人,冰冷的不含丝毫感情,仔细看去,似有嘲讽之意在眼底浮现。
没错,就是嘲讽,这些人,十年前便是如此,而今亦如是。
在她看来,什么魔族,什么一切为了家族,不过是为自己的贪生怕死找个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真是可笑。
殿中众人也在看着她,许多人在心中叹息,如此天之娇女,可惜……
“瑶瑶……”
“不必多言。”她声音冷漠,直接打断云雷,面无表情的道:“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
话音落下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殿中。
虽是女儿身,却有不输于男儿的豪气,行事果断。
“走吧,总要给四大宗门一个交代。”
众人暗叹,所有人都清楚四大宗门的真正目标,然而知道又能如何,实力不如人,徒叹奈何?
今日,云家门户大开,来者不拒,当然,也拒不了。
白衣少女,孤身一人站立在偌大的广场上,发丝轻舞,白衣飘动,有着拒人千里里之外的冷漠之意。
以云雷为首的云家众人站在远处,没有上前的意思,有意与她撇清干系。
她站在广场上,目光环顾,熟悉而又陌生。
红唇微微掀起一抹惊艳的弧度,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往事。
“如此人儿,今日必然难逃一死,实在可惜!”
“说的没错,不仅容颜倾城,天赋亦是绝顶,只是手段过于狠辣,得罪四大宗门,注定没什么好下场……”
“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真正的错,错在云家,坐在他们实力弱小竟然发现无福消受的“源石矿”,此为原罪!”
“说来可笑,你看看云家这些老少爷们,一个个的真够有脸的,将一个小女孩交出来,换取他们的苟且偷生,生在这样的家族,是她的悲哀。”
“谁说不是呢,我若是这些人,羞都羞死了,哪还有脸活。”
浩浩荡荡的人群,鱼贯入云家,议论纷纷,有为少女惋惜的,更多的却是在讽刺挖苦云家众人。
云家一种老少,面红耳赤,不是被羞的还是被气的,偏偏他们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众人说的事实,至于理由什么的,不重要。
被赤裸裸的羞辱,也只能咬牙承受,既然已将脸面豁出去,怪不得旁人。
就在这时,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变得昏暗,黑云压城,四大宗门与许、苏两家之人联袂而来,强者如云,镇压四方,强大的压迫力下,让人感到一股窒息的压力。
众多身影面无表情,在虚空中迈步,面无表情,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使得空气中的温度都在下降。
一处小院中,一男子看着空中的人群,即便相隔一段距离,仍能感受都那股强大的威压,他深吸一口气,就要迈步而出。
“你要去?”声音温柔如水,让人身心舒畅。
这是一位身穿水蓝色长衫的女子,秀发随意披散在肩,容颜清丽,剪水双眸透露出无尽温柔,在她眼角有一颗泪痣点缀,平添几分美丽。
“家族所有人都不敢与之对抗,你去,又能如何,只不过是白白送死。”
男子顿住身形,没有回头,沉默片刻,道:“这几日,爷爷与父亲、二叔都没有出现,想来是被族中那些老家伙关押了。”
“你既知如此,还是要去?”
“要去。”他声音坚定,道:“他是我妹妹,哪怕明知必死,我这当大哥的也要站在她身前。”
“那我呢?”女子眼泛泪光,道:“就算你不考虑我,也不考虑我们的女儿吗?”
男子身体一颤,眼中浮现一抹挣扎,握紧双拳,身躯都在颤抖,一边是妻儿,一边是手足,他该如何选?
女子自然也知道他的挣扎,只是,她又能如何?
如此,寂静的氛围持续了许久,最终,男子轻声一叹,这一声叹息,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缓缓回头,女子在流泪,同样在笑,随即笑容直接凝固。
“对不起!”
说完,男子转身离去,他走的很慢,却很坚定,女子呆在原地,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家族不敢对爷爷与父亲如何,今日我若死,他们会照顾好你们母女,这一生,终究是我负了你。”
“瑶瑶是我的妹妹,虽然以我的实力救不了她,但做大哥的,至少要与他一同面对,否则,以后我无言见他。”
他的身影消失了,女子像是失了心神,怔怔的伫立在原地,许久,许久……
最终,她离开了这里。
“三日之期已到,云家作何决定?”四大宗门方向一位老者迈步而出,瞥了场中的少女一眼,又看向云家众人,明知顾问,仿佛是在刻意羞辱众人。
云雷老脸微沉,然而,形势比人强,当下只得迈步上前,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便是他杀了宗门之人,现在,我云家将他交出,希望各位不要牵连我整个家族。”
他指向场中白衣少女,姿态卑微到极点,完全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
远处人群中,许道雄、苏武二人相视一笑,非常开心。
今日之后,临山城就只有两大家族了。
老者淡漠的瞥了云雷一眼,眼中有一抹嘲讽闪过,低沉道:“既是凶手,为何不将人绑起来,还是说……”
老者眼神一厉,斥道,道:“你们云家想要一战!”
以云雷为首,面色巨变,浑身战栗,与四大宗门一战,无异于自取灭亡。
云雷还未说话,当即有人豁然看向白衣少女,喝道:“来人,将她绑了。”
不管怎样,今日云家的脸面都丢大了,也不在乎多一点。
有人应声,迈步向场中少女走去。
“可悲!”少女漠然的卑微到极点的众人,讽刺一笑。
“住手!”
愤怒的咆哮声如惊雷滚滚,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影急速掠来,与少女并肩而立,怒视众人。
“你们……口口声声是为了云家,就是这样做的。”
“云彻,你放肆,这里没你说话份。”有人怒斥来人。
“丢人现眼!”
云彻一言,让所有人更加羞愧,恼羞成怒道:“将他们统统绑了。”
“你怎么来了?”
“大哥陪你!”
简单的四个字,少女鼻头发酸,家族所有人都要弃了她,终究还是有人现在而与她一同面对。
这一幕,与当年,何其相似。
周围所有人都都没有发生,好整以暇的在看戏。
“你们是自缚,还是要我们动手。”几人来到两人面前,漠然道。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斥道:“滚开。”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动手了。”
几人作势要动手,兄妹二人自不会束手究竟,气势涌动,一触即发,周围所有人都非常期待。
这云家,似要内讧。
然而,寂静紧张的氛围,被一道稚嫩的嗓音的破坏。
“让一让啊……”
奶声奶气的声音,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同时,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屁孩,你这样喊不行,你看都没人给你让路。”
“那该怎么办?”
“本帝教你的话你忘了吗?”这道声音似乎很不满。
“没……没忘。”
“你用尽所有力气大喊,绝对无人敢拦路。”
“这样……不好吧?”
“哪里不好?”
“师父说,有些太嚣张了,喊出这句话后,很可能被人打死。”
“本帝在此,谁敢放肆,统统镇杀!”
“那……我试试?”
“不用怕,快喊!”
“咳咳……白帝出行,众生避让,但有不从,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