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叫做赵安巷子,实际上是一大片此起彼伏的破旧建筑组成的街坊,这个街坊三面临河,只有一面对着城区,主要的街道就叫做赵安街,大家就叫这里为赵安巷子,赵安,诏安是也,也不知道啥时候朝廷才能想起这无人管理的贫民区。
赵安巷子正当中是一个被称作水云阁的钟楼,周边建筑都围绕着这个塔楼,钟楼下边的开阔地就形成整个街坊最主要的贸易市场,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和所有光明正大的交易都在这里都正大光明的交易,没人管理。
世面上偷来的赃物,土匪劫掠的财宝,地下药庄出产的方药,违禁的神殿器物,军火、毒药、黑市奴隶这里都有交易。
别看这里是新都府最大的贫民窟,每天的黑市交易量确大的惊人,整个新都府大多数的赃物都在此交易洗白,并流向整个南岛,交易规模很大,但是这里依然贫困混乱。
这里每天都有死人被丢进椰子河中,暗娼、瘾君子、小偷、盗匪、杀人犯充斥着街道,北方天肃汗国旗下混不下去的杀手,沧源帝国来卖神药的骗子,元古岛链各国来的苏莫人,为了生存都混迹在这里。
这里的混乱和凶残让整个新都府的衙门也颤栗,没有任何官府的人敢于只身犯险,四年前的新都府赵安巷纵火案死了多少人,衙门至今心有余悸,这里的混乱连一般的黑帮都恐惧,所以当海鱼帮老大死了以后,没人想要这个区域,于是就落入现在的堂主手中。
陆恒随着那帮泼皮进了赵安巷子,一边走一边看着周边冷漠肃杀的眼神,心里暗暗的道了一声“孟浪了。”
这新都府出了名的地下世界,你一个小小的初阶未学过技能的玄者就敢一个人闯进来?
太小看人家了,这玄者的世界不都是好人,混黑道的玄者多的去了,你怎知道这老大不是玄者?况且街道上的无赖混混手里拿的火枪可不是玩具。
陆恒一边走一边想不免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举动,倒是他那个憨厚的姐夫李定好像十分镇定。
三弯四绕的最后还是来到水云阁钟楼,推开底部大门,沿着一道楼梯扶阶而上,很快来到钟楼的机械室,两个看门混混吊儿郎当的坐在门口,带陆恒来的泼皮上去耳语两句,这两人上下打量了陆恒李定二人,缓慢的走过来,开始搜身。
李定和陆恒身上除了几十文钱以外,也是一无长物,守门的人挥挥手放陆恒和李定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一位纹身光头汉子,坐在一把简朴的长椅上,咬着一杆铜烟斗,十分惬意的吐着烟圈,微闭双眼,一位账房先生一般的男子站在边上小声的说着什么,一对孤儿寡母十分卑微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多看。
没人招呼陆恒,陆恒也不敢过分放肆,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
光头男子吐出个烟圈,睁开眼,看了看那一对孤儿寡母摸出两枚一两的银钱,丢了过去,银钱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个母亲惊喜的抬头看着光头,也不多话,急忙按着小男孩给光头磕头道谢,光头不说话挥挥手,那一对母子急忙捡起地上的银钱,低着头退出去。
长椅上坐着的,就是目前铜鱼会的堂主赵拴柱,面黑个矮,四肢粗壮有力,留一光头,宁国的风俗宽松一点,但是发之体肤授之于父母,怎么也不能剃光头,这另类的光头也只能是和尚才能留。
赵拴柱不是念经的和尚,可实实在在的是个秃子,不是不想留头发,实在是没有头发可以留。
赵拴柱之前在海鱼帮不算特能打,但是确实抗打。
据说早年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上课顽劣,教书先生一怒之下拿着尺子打手心,结果戒尺断了赵拴柱还没反应。
自己指指地上的木柄铁铲说道“这个大,才过瘾。”教书先生气不过,抄起木柄就朝脑袋上夯下去,原本也就是吓唬一下,没想到这小孩非但不躲还直接冲上去,咔嚓一声,木柄断了,赵拴柱眨巴下眼睛没事人一样。
从那以后教书先生就再也没有动过手,赵拴柱也有了一个诨名“铜头”,后来在自己的背上至右肩膀纹了一条巨大的铜鱼柱。
赵拴柱给自己新帮会起个名字铜鱼会,接收了不少之海鱼帮的家产。
新都府很多赌场、妓院、码头苦力,街面生意的保护费都参与在其中,但是宁国黑帮最大的地下生意,确给人家拿了去,好勇斗狠铜鱼会第一名,赚钱就差多了。
不好好赚钱,光是好勇斗狠,这个就很可怕了!
昏暗的烛火,影影绰绰的,增加了现场的肃杀气氛,陆恒毕竟年纪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堂主不说话,大家都沉默中。
好半饷还是李定先开了口“下塘县草民李定,拜见堂主!堂主手下妖风不正,吃口太大,还请堂主紧收。”
赵拴住将大烟斗用力的在痰盂上咳得当当响,眉头微蹙说道“懂规矩?”
“懂,在下李定出身微贱,这混世之道也略懂一二,只是在下实在不明,这陆家到底哪里得罪堂主?还请堂主明示。”李定抱拳行礼说道。
陆恒被李定这两句话也给震着了,在陆恒眼里自己的姐夫一直是个憨厚柔弱之人,没想到听这个话,感情以前道上混过啊?还懂道上的切口,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毫不含糊!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赵拴住说道。
“何灾之有?陆家下塘县行商几十年,向来与人为善,从未有欺行霸市,巧取豪夺、克扣压榨的行为,何人有灾算到陆家头上?”李定平时不说话,猛一张口倒是也咄咄逼人毫不畏缩,着实让陆恒有点刮目相看。
赵拴柱略微沉吟喃喃说道“陆家口碑确也不错,只是这富贵人家的灾祸,原本就与善恶无关,我们只是帮着富贵人家分配点银两。”
“听赵堂主这话,莫不是我陆家得罪了官宦人家?如果是我陆家得罪不起的,我陆家自是认栽,还请赵堂主明示。”李定再次逼问到。
“道上的规矩你不懂?谁家和你有冤仇你们不清楚?”赵拴柱反问道。
“在下这些年埋头技艺,实在不清楚现在道上的规矩。”李定不卑不亢的回道。
堂主碰了一个硬钉子,恼怒的看着李定。
陆恒拉了一下李定的衣角行礼说道“赵堂主既然不肯说,那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宦之家,若是官宦之家的话,堂主只要略微露个名讳,我们自然也懂,陆家惹不起还能躲不起?”
“莫不是那同福钱庄的掌柜?”陆恒一脸不屑的说到。
赵拴柱也不说话又拿起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
“小弟斗胆想问,多少钱?”
“道上混的,盗亦有道,既然收了人家钱,自然要办事,反水的事情不能干。”赵拴柱斜眼看着陆恒。
“盗亦有道也不过是财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凡夫俗子皆为利往,赵堂主就开价吧!”陆恒说道。
赵拴柱微微一笑伸出三个手指。
“三百两银钱?”李定惊道。
“三千两银钱,少一文都不行。”赵拴柱收起烟斗说道。
陆恒和李定愣在原地,这是要掏空陆家啊?陆恒和钱庄的赌约就是三千两,这就算赢了也都要送人,这不能干,陆恒年轻气盛一听立刻回到“这没得谈了,在下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门一打开就看到两个站岗的小弟拿着枪抵着陆恒和李定的头。
“铜鱼会的地盘哪有那么好出去?这里是赵安巷子。”赵拴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