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又惹我生气了,真拿他没辙。
从幼儿园把他接回来,小书包刚一放下,就不见了人影。好一会儿过去,还没见人影,楼上楼下喊叫没见反应,寻找更是不见。也住楼上刚才在楼下玩的鲁俊,已随她爸回来了,楼下的潘锐姐弟也都在家,他能跟谁去玩?我有些焦急,到楼旁的场院细细扫描,没有,还是没有。我又回到楼上,回到家,问妻子有没有看到小家伙突然从哪个地方钻出来,说不定,他会悄无声息地溜到哪家去玩了,一会儿工夫,自动回家。妻子说没有,我更加发急和惊慌。
要知道,这是城乡结合部,我们是租居在此,外面紧邻大马路,是车水马龙从无停歇的国道。还不到四岁的他,是不具备判断好坏和识别凶险的能力,在他幼稚而天真的心里,只要玩,只要吃,就会开心,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又奔到楼下,又跑到场院里,终于,看见小小的他手里晃悠着一只装着什么东西的红色方便袋走过来,身后是在邻家暂住的顽劣少年以及他的混世同伴。
走到近前,我才发现,儿子手里拎着的是桔子,约有一两斤。显然,是那顽劣少年买的,为何会拎在儿子的手上?我没流露任何表情,只让儿子把桔子给“哥哥”。“哥哥”说买给他吃的。我说不要,家里有,儿子是怕我的,见我拒绝,便不敢再拎在手上,要还“哥哥”。这当儿,我回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其实是远远地观察儿子。“哥哥”在儿子的坚持下,见我走远了,把方便袋中的桔子取出来,往儿子这个口袋塞几个,那个口袋装几个,剩下两三个交给儿子,说不要紧了。儿子回来了,只不过换了种携带的方式。我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儿子呀儿子,你怎就这么好吃呢?你不记得那次有史以来最惨烈的痛打了吗?于我而言,一恨儿子有事没事掉眼泪,毫无小男子汉的硬派和刚强;二恨儿子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吃食。要吃,乃至好吃,是人的天性,更是小孩的天性,不可抗拒,即使再穷,却也并没怎么亏待儿子,只不过是计划着进行,控制严一些,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儿子不吃饭,见饭就厌。可儿子偏偏跟我作对似的,此两点非常难以根治,让我很伤脑筋。比如今天。我能拿他怎么办才好?讲道理,早已讲过千遍万遍,可依然如故。打吧,于邻居的面子上,岂不难堪?在我的内心,实实在在还有着另一层的焦虑和担忧啊。
在邻居家暂住的顽劣少年,是邻居乡下的侄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母亲早逝,家里很穷,因顽劣难以驯服,不再上学。无奈,只好送到大伯处,在大伯所在的服装厂缝纫培训班里学习,好有个求生的本领。可这小子,更为张狂和无忌了,不上课,还打架闹事,追女孩子,结交混世朋友,不知让他大伯大妈教训了多少。如此混帐少年与儿子的接近,我能不担心吗?是童心所致还是真的喜欢儿子?或许……可那样的顽劣,谁敢保证就不会一朝心生歹念,将儿子诱骗甚至拐卖敲诈?谁也不敢保证,如今的社会,如今的风气,如他般的心性,做出这等事来,实在大有可能。也许,这纯属大人的世故和多虑,可我没法不这么想,更不能不预防着些,以免有懊悔的那一天来临!
于儿子,又怎能理解老爸的心思和多些防范?我可谓苦口婆心一番教导,以一种委婉曲折的方式,以他能听懂并接受的语言。起码,在他毫无设防的心里架一道防护的栅栏。我知道,这于天真纯洁的童心甚至是一种伤害和污染,可为了他的安全,我不得不这么做。若无安全,再天真无暇,再纯洁透明反成为可乘之机、可钻之隙,带来祸患无穷。基于如此的考虑吧,我时常先行灌输的知识中,少不了这样的内容:遇到坏人要打“110”,记住家的地址,记住爸爸妈妈的名字,记住家里的电话号码等等。还有不要与陌生人讲话;不能接受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吃食;不准私自到楼下及场院上去玩;等等。真的是煞费苦心,掏心捧肝。谁让他是我的儿子,是个懵懵懂懂的糊涂小儿?
我小的时候,怎就从没接受过父母如此的教导和警示?不是我的父母疏于关心爱护我,实在是此一时非彼一时呀。为人父母的累,无法解除的累!那种“爱”,必须离它远些,再远些!
但愿,儿子能理解我的苦衷和领会我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