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从小吃饭就常撒饭,下巴上像是有一个洞,不知不觉桌上、地上、腿上都是。一顿饭吃下来,少说也会有小半碗浪费了。说过,骂过,更打过,可没用,照撒不误。
这一天,儿子一做完作业就黏乎上我了,说没事干。我说:“我们做个游戏吧,怎么样?”儿子一听说做游戏,劲头立马上来了,比什么都积极。我带儿子来到城郊结合部一块荒废了的稻田边,掏出一包稻种,对他说:“知道我们吃的大米是怎么来的吗?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客串一回农民,共同来体验一下,好吧?记住哟,还要以日记的形式来记录的。”儿子一到写作文的时候就说没东西写,这回他没话说了。
我们翻地,整土,挖沟,放水,两个人一身汗一身泥,都像泥猴了,差不多才干完。儿子兴奋地抓起稻种,噢噢叫着撒出去,一边还叫喊着:“明天割稻子了,我也会种粮食了!”我在心里默默地笑。
每隔两三天,我就要带儿子去田里看一趟。幼苗出土了,绿油油的,像一张绿色的毛毯盖在了那,灿灿的发亮;又像是一块蛋糕,格外的诱人。拨秧、插秧、施肥、去除杂草,每一道关节,我都要把儿子喊上,让他亲自做,手把手地教。经常的,毒辣辣的太阳悬在头顶,像故意考验儿子似的,拼命地烤。儿子的衣服汗湿了,坐在田埂上叫唤了,我像没看见一样,他歇我也歇,他干我就干。我在田边竖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丁晨责任田”几个字,我说:“这就跟你担任少先队中队长一样,是你的职责,你都不干,我就更不干了!”儿子没辙,只好继续坚持,一边还在祈祷:“稻子稻子快快长,你就不能长快点吗?”。儿子的手在拨杂草时划破了,鲜红的血滴落在禾苗上,我开玩笑说:“不错!有你的鲜血浇灌,这收成一定不会差。”气得儿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终于到了我们收割的季节,儿子高兴得一放学就往田里跑,然后向我报告情况,催我动手。收割,脱粒,加工成大米,又是一套工序下来,当儿子手捧白花花的大米时,我问他:“重不重?每一粒大米里都含有些什么?说说看。”儿子像大人一样思索了一下,认真地说:“有汗水,有劳动,有辛苦,有阳光,有肥料,有时间,还有鲜血!太多太多了,多得数不清。”“那你每次吃饭所浪费的饭粒里,不也是……”儿子打断我的话了,说:“不要说了。我以后不会再撒饭了,不会,坚决不会!”
哈哈!儿子终于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我估计,从种稻子里面,他的收获应该还不只这些,比如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有苦才有甜,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