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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这世上最无聊的事情大概就是去想人生的意义了吧。

商场的一楼,星巴克的生意常年不错,至少茶茶是这么觉得的,温暖的灯光里,桌上一杯咖啡,把笔记本摊开,一坐便是半天。茶茶不喜欢太浓烈的咖啡味,水果茶也并不可口,倒是星冰乐还算不错,茶茶便要了一杯星冰乐,然后坐在门外的阳伞下等着。

天空是一片铅灰色,飞机穿过云层,汽车在笔直的公路上缓缓行进,商场门前广场正中央停着一辆防爆警车,高高大大的警车透露着威严,拿着叉和盾的保安慢慢悠悠地来回走着,下班的人群熙熙攘攘,带着耳机,步履匆匆,这似乎是这座城市千篇一律的样子。

星冰乐好了,茶茶取过来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她喜欢这样属于自己的时间,没有工作的羁绊,没有需要应付的人和事,就那么坐着,看着城市孜孜不倦地运转,等到夕阳落尽,等到霓虹初上,等到晚风拂面,等到车灯如海,等到时光躲进记忆的罅隙,但等不来故人一声轻描淡写的问候。

人越大总是越孤独的,那种孤独不是终日的忙碌能填满的,也不是周身的喧嚣能覆盖的,一个人开始能好好生活,能够在千万人的城市找到自己的那条路,开始变的不想去争辩,开始更喜欢一个人相处,朋友越来越少,有些时候打开手机,从头翻到尾却不知道该联系谁,好像每一个人都很忙,好像无论找谁都是打扰,成年人的孤独,到最后从不给别人添麻烦开始。

风吹散了茶茶额前的刘海,商场里放着李苏易的歌,有那么一瞬间茶茶是幸福的,所有的回忆构建起来的好像是一座被沙化了的城堡,指尖一触就随风飘散,人这一生有得有失,那些得到的终有一日腐朽了,那些逝去的却在恣意生长,失去一个人的感觉,总会从最初的疼痛,变成最后的醇香,就仿佛在街头忽然间的停顿,内心扫过一阵风,我却捡起了最美的落叶。

许愿出现在茶茶的面前说,这一次去云南的路线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自驾,我们先到大理,然后租一辆车,路线可以是,大理—丽江—香格里拉—梅里雪山,从香格里拉到梅里雪山这条公路叫做214国道,沿着金沙江穿梭在群山之间,特别有意思吗,如果你请好假,我们就买机票过去,当然你也要好好想想,这一次出去的时间或许有些长,沿途的风景得好好看看,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坏人,你就赶紧悬崖勒马,其实我也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茶茶看着许愿,她想许愿自己有的更多的是迷茫,因为不知人生的何去何从,所以常常会被困在情绪的孤岛上,茶茶答应了许愿这一次旅行,因为千篇一律的城市生活也让茶茶感到厌倦,这一生已经不再指望爱情,所以想趁着年轻多走走,当生命的容器被充实的时光填满,爱情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茶茶问许愿这一趟的花费大概在多少钱,她应该转给他,许愿摆了摆手讲,其实没必要,就当是自己请客。茶茶倒不是那些喜欢占小便宜的女孩子,就算是再好的朋友,茶茶也不会说让别人请客去旅游,都是在默默打工的人,谁的钱也不好挣,何况在某种意义上,许愿并不是茶茶的好朋友,也不清楚为什么,也许是认识的时间比较短,茶茶不是那种认识几天就会掏心掏肺的人,从小到大,茶茶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并不多,这或许也是一种孤独。

许愿看着茶茶的表情有着决绝,就告诉茶茶,那就先转五千给我,到时候多退少补,茶茶也不犹豫,拿着手机就给许愿转了过去,许愿有些难过,但他依旧表现的很轻松,他蹲下去系了一下鞋带,然后站起来和茶茶告别说要先回去,等下还有一局,有几个朋友要一起唱歌。

茶茶点了点头,许愿离开的背影一瞬间就淹没在人群里。茶茶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高楼,灯火辉煌地矗立在云端,却显得落寞,夜里的高楼里都是在加班的人,那些美丽之间的残酷,是关于青春的无奈。

陈兰花回到老家待了几天,家里人忙着给她相亲,她也见了几个,实在是累了,倒不是说她有多高傲,只是相亲的对象真是有些太奇葩了,还没到一个礼拜,陈兰花就拖着行李箱出门了,在大城市里待过的人是回不去老家的。

从乡村到县城坐火车,是要走漫长的乡道,大巴满身泥灰,有调皮的孩子在车上的泥灰上画起了花,但是被走过来的司机粗暴地轰走,售票员和司机好像脾气都不大好,司机坐上车的时候把门重重地关起来,售票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用土话嚷着买票,陈兰花开始明白,自己已经讨厌这里的一切。

大巴扬起尘土开在路上,马路两边是绿油油的田野和群山暮霭,陈兰花带着耳机听着音乐,她喜欢很多明星,那些帅帅的唱歌好听的,这仿佛是所有女孩子的梦,陈兰花知道自己离那个梦有多遥远,她如今只想找一个能对她好的,但这几年风月之所的经历也让她很清楚,在男人的眼里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他们总在被欲望折磨的时候变的温柔,当欲望退去又变的冷漠。

一个小时的路程显得短暂,她并没有想好去哪,不知道是该往北还是往南,但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其实往北往南都一样,一样的城市,一样的街道,一样忙忙碌碌的人,一样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从大巴上下来,天边是一片火红的云,被灰尘笼罩的小城,路灯亮了起来,这两年城市越来越漂亮,但是人们却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快乐,曾经破旧的房屋被拆除建起了商品房,马路越来越宽,房子越来越贵,物价越来越高,工资却好像一直停在原地。

火车站,是一个关于离别的地方,但是陈兰花一个人在夜晚的风里显得有些孤独,她蹲在路边,行李箱放在旁边,蹲下的陈兰花没有行李箱高,他茫然不知所措,想着要不就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两天,问问有没有朋友能给个落脚的地方,但是想来自己又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就算有,也是一个KTV换到另外一个KTV,从一个城市的KTV转到另外一个城市。陈兰花忽然想到一个词语,叫做“宿命”,她想到曾经有个姐妹和她说,做小姐这种事情,只要做过一次,一辈子都是小姐。

后来,陈兰花选择了去浙江的一个小城,听说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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