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入梦，不知来处，梦醒，不知归期。
这是一句很有哲理的话，需要细品，起码，苏牧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实际上，有时候，梦境虽然荒诞，而现实，更加荒诞。
现在就是如此。
天武大学，大汉国四座顶级学府之一，建校三百载，培育出了无数的天才学子，他们走出校门，走向八方，开枝散叶，播撒传承，建设国家。
从建学起，再到如今，一代又一代，无数学子早已经成长起来，其中早已不乏有金丹高人。
而作为这座学校的校长，学子们的祖师爷，无疑，是站在大汉国顶尖的人物，不论是权利，还是修为，都已经站到了巅峰。
不过今天，校长室内，却不时穿出低声啜泣的声音，压抑不住，极度悲伤。
室内，一个个鹤发童颜，在外享誉一方的老者围成一圈，面容严肃，脚踏四方灵力节点，结成一座大阵，空间中一道道光华散落，蕴含着精纯的灵气，飘荡在空中，如同一抹抹飘逸的彩带，萦绕在中间的老者头顶。
老者浑身清瘦，穿着一件宽松的袍子，灵气激荡下，袍子迎风飞舞，浑身看起来没有几两肉，面色更是一片晦暗，气息低迷，沉睡不醒，没有丝毫生气。
在他头顶上，一个和他相似，却年轻不少的三寸小人模糊不清，同样闭目，异常透明，似乎一阵风吹过，就会散去。
砰！
一声轻响，小人如烟雾散去，窗外传来震耳雷响，施展神通的几个老人浑身一抖，神色动容，看着中间的清瘦老者，眼中止不住悲伤。
“节哀吧，长风，校长，已经去了。”
一个身穿锦衣，留着长须的老者，手中银针缓缓放下，叹了口气，对着一个面容坚毅，一直站在一旁，强忍着痛苦，脸色苍白的青年微微摇头。
“师傅！”
青年浑身一抖，灿若星辰的眸子暗淡，看着中间毫无气息的清瘦老者，眼泪止不住顺着面颊流下，眼前忽然发黑，悲鸣一声，口中血液滑落，彻底昏迷过去。
……
副校长办公室内，苏牧玩弄着手中的银针，一脸无聊，锻炼灵力控制，银针流光溢彩，在指尖轻轻转动，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耳边雷声传来，他神色一动，向着大门看去。
嘎吱！
果然，不到一会功夫，房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金袍，胸前牌子上写着副校长，面容威严的中间男人走了进来。
挥了挥手，一股清气转动，墙壁上光华闪烁，苏天歌打开了房内的禁制，握紧拳头，像是一个孩子，压抑不住脸上的兴奋，低声嘶吼。
“那老家伙死了。”
“很突然，也在预料之中，那么重的伤势，又是在这里，父亲，静心。”苏牧缓缓站起，让出副校长专座，从柜子中取出一包茶叶，泡了杯茶，端上了座子。
“喝口茶！”
“你小子，咳咳，有点烫，不过这是什么茶叶，怎么这么香。”苏天歌定心，坐到椅子上，嘴角还是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端起茶杯，细细看去，杯中云雾环绕，几片绿叶映衬，热汽一冲，又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他抿了口，一脸赞叹。
“茶，还是旧茶，上回青山道长送的，您一直不喝，一脸嫌弃，现在倒是喜欢上了。”苏牧打趣说道，看着苏天歌心神稳定下来了，这才面色一正，压低声音，轻轻开口。
“是您做的？”
无怪他有这个怀疑，现任校长叫做武战云，是两年前空降到天武大学的。
那个时候，下一任校长实际上已经出来了，就是苏天歌。
不过武战云空降，自然有十足把握，一是他是元婴修为，苏天歌争不过，二是他背后还有军方势力，苏天歌依旧争不过，恰逢那时候老校长受了伤，大限将至，时日无多，时间处在天武大学建校以来最衰弱的时候。
军方抓住了机会，于是渗透了进来。
这一点，天武大学的老师，教授，乃至下面的学生，没有一个喜欢的。
当初，天武大学初立，老校长可是费劲了千辛万苦，以元婴真人之身，拉下脸面，四处求人，硬是在各方阻挠下，不知付出了多少，才建起了这座学院。
老校长怀有仁心，与其他三所学院不同，这里，是唯一打破上层的垄断，给底层学子一个机会，铸造一条通天之路的地方，让他们能够发出自己声音。
历时三百年，果然如老校长所料，学院建起来了，经过时光验证，面向无数贫苦学子，公平公正，大有成效，英才源源不断，这时候，一些人就眼红了，想要摘桃子，急不可耐得空降了一个校长。
不管是谁，都会感到不舒服。
“哼，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当初建校，我就在这里，付出了无数心血，第一个响应老校长，老校长当初也说过，学院交给我，他会放心，可恨的是武战云……”苏天歌将茶杯拍在桌子上，回忆往昔，咬牙切齿，时隔两年，依旧一脸气愤。
苏牧倒是一脸平静，向茶杯中添上水，静静听着，那个时代他没有经历过，建校三百年，他还不知道在哪，不知情，也谈不上有什么感触。
不过苏天歌金丹修为，寿元五百载，能为这里付出三百年，确实算是倾注心血了。
“不过你放心，我还没那么傻，这个时候对武战云出手，这件事情和我无关，虽然听起来很荒缪，像做梦一样，元婴真人就这么死了，但这就是事实。”看着苏牧怀疑的目光，苏天歌靠在椅子上，自有一番气度，不紧不慢说道。
“虽然看不起他的为人，但对于他的实力还是认可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元婴真人，没那么容易暗算，尤其是，他背后还有军方，贵族。”
“我相信您，不过其他人未必相信，而且，这样的话，事情就有趣了，一个元婴真人，究竟遇到了什么，拖着残破之躯回来，而且重伤不治……”苏牧目光闪烁，看着苏天歌。
“您知道吗？”
“不知道。”苏天歌神色变得凝重，摇了摇头，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这已经是第四级的力量了，超过这个界限，都是传说，据说大汉国历史上加起来，也不超过五指之数。
“先不说这个了，已经在检查他的尸体，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就会知道了，不过，他那个弟子一起出去，倒是还活着，你应该有印象吧。”似乎想起了什么，苏天歌目光一闪，看着苏牧。
“司空长风，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不足十八，已铸就道基，而且是上品道基，入学时，新生排名第一，被武战云收为弟子，一直单独教导。”苏牧眼中闪过回忆，缓缓说道。
这个名字他经常听到，在天武大学有传言，这会是第二个他，虽然一直嗤之以鼻，单苏牧也曾远远望过一眼，法力凝而不散，混元如一，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哼，军部种子，这一次，他也栽了，虽然逃回一命，但道基被破，从筑基六重跌落，如今只有练气三重的实力了。”苏天歌摇头，似在感叹，又有些可惜。
“武战云这一死，他倒是轻松，他的弟子可就惨了，学院内，关于武战云的一切，都不会被容下。”
“当初武战云空降，得罪的可不只是我，尤其是他的军部出身，直通上层，这两年，学院内的高级资源，一直被军部抠走三成，招了不少人恨……”
听着这些隐秘，苏牧若有所思，这么看来，学院很有可能，会有人直接对司空长风出手。
毕竟，恩怨这东西，可不会说什么牵连无辜。
况且，在他看来，司空长风也算不上无辜，武战云活着，他受了那份恩泽，院长弟子，人人敬畏，各种修行资源随手可得，武战云死了，作为他的弟子，他的恩怨，也自当被继承过去，只能说，他的运气不好。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上次武战云为司空长风申请了老校长遗留的金晶材料融合实验，想让徒弟出名，又想得利，可是耗费了一大笔钱财，现在他死了，这个实验没有高阶修士保护，很可能要无疾而终，连个结果都没有，按照契约，恐怕要陪不少灵石，你有兴趣吗，这个实验我可以帮你要过来，他们已经进行了一半，就这么丢了，有点可惜。”苏天歌敲着桌子，目光看向苏牧，随口说道。
“金晶融合实验，多谢父亲。”苏牧一愣，这个实验他听说过，金晶本就坚硬，更何况融合产物，而且还有元婴真人参与，很有价值的东西。
“不用客气，顺手罢了，虽然我很不喜欢武战云这个人，但这一次，确实托他的福了，这两年一口郁气，不断积累，他的死亡，让我心口郁气不在，心魔消散，隐隐窥到了元婴之境，这几天就会突破，说起来，我还得感激他。”苏天歌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恭喜父亲。”苏牧动容，喜色跃然脸上，连忙恭喜说道。
元婴，这可是一个大境界，可称真人，得寿千载，只要苏天歌突破，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乃至天武大学的格局，都会发生天大的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