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冷静了一会儿，望着一桌子的酒瓶呆呆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爸了，我自己也没有习惯，这是走到哪儿都会被另眼相待的事，很正常，虽然我们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爸痛苦的眼神后，我还是无法平静，我觉得对不起他。”
“你没有对不起谁？这不是你的错。”蒙钦安慰道。
“这么多年，你也不容易。”见弟弟沉默，蒙钦又说。
陆程把眼角高高地抬起，看向房顶，好像在努力阻止着眼泪落下，“是啊，太不容易了！生下来，活下去。怎么过来的呢？在嘲笑中，鄙夷中，刀语剑舌中。”他说完右边嘴角上扬，苦笑着。
昏暗的灯光下，弟弟的面庞熠熠发光，那是一张清秀的脸。
“一直是他吗？”蒙钦试探道。
陆程回眸看了一眼哥哥，明白哥哥说的是谁，“不是，他早都回到正常世界了，娶妻生子了。”
蒙钦有些惊讶，虽然网络上总是有出现各种同性恋的报道，但他从来没去关注过，他丝毫没有兴趣。
“我恨他，是他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自己却逃跑了，我却无法自拔了。”
蒙钦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然后干了一杯酒下肚，“还可以返回吗？”
“可以，只是自己的选择罢了。”陆程回答，“你愿意违己违心又戕害他人的话就可以回去。只是我不愿意罢了。”
蒙钦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不出话来，他无法想象那个孤独另类的世界，一个人要如何生存。
“后来，我去找各种网络资料，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那个软件像另一个世界的入口，进去之后你就慢慢了解了。开始申请注册的时候，它会让你说明自己是0还是1，或者0.5。”
“0.5？”蒙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任何规范，全凭自己感觉。1代表男，0代表女，0.5代表都可以。我就是0.5。”
蒙钦再一次呆在了那里。
“在很多人眼里，我是贵公子，万事不愁，可是上天其实真的很公平，他一定在某处剥夺你一些什么，没有谁能一直膨胀的。”陆程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来，我又遇到了一个人，分分合合了好几次。”
“现在呢？”
“还是他。”
“你快乐就好。”蒙钦踟蹰着，又轻声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这种人也不敢奢求什么结果。”他边摇着酒杯边说。
蒙钦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还是不安慰的好，只是举起酒杯，碰了碰弟弟的就一饮而尽。
“哥！”陆程干了一杯酒后突然叫道。
“嗯？”
“我想去你的城市看看。”
蒙钦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