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施主说的不错,但是有一点,却是错了。”
“哦?在下哪里错了,还请小师父明言。”
明慈扭过头看着他,淡淡一笑,浅红色的双唇,抿成了弯弯的弧度,左侧脸颊上,显现出了一个深深的酒窝。
“出家之人如果又不想出家了呢?”
陆明逊怔了怔,这瘦小枯干的小和尚怎么说起话来,也是那么莫测高深的,而且,那笑容一点也没有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那种超凡出尘的感觉,反倒觉得很神秘,很魅惑。
“这个,这个又另当别论了。”
“一会你们要闯木人阵,我这里有点小建议,你想不想听?”
陆明逊闻言大喜,急忙点头道:“当然想听了,还请你多多指教。”
明慈慢慢把头又转向正前方,淡淡地道:“人生不如意十八九,我告诉了你,你如意了,可是我呢?说出一个让我教你的理由,如果理由够充分,我就告诉你。”
陆明逊心头火起,强耐着性子笑道:“俗话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今天你我既然在这里相逢,便是有缘,还望小师父不吝赐教。”
明慈摇了摇头,轻声道:“只要相逢便是有缘?那马嵬坡上算是什么缘?当今那朱。。。。。。”
“行了行了,快别说了”。陆明逊听的满头冷汗,急忙打断话茬,接着说道:“这样吧,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若有需要,我一定鼎力相助。”
明慈双眉一挑,嘴角再次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道:“成交。”
不知何故,陆明逊隐隐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好像这个家伙一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小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可别随便说一些不痛不痒的糊弄我,那木人阵一个不留神可是要出人命的。”
明慈淡淡一笑道:“今天少林弟子闯阵,只有一个人闯过了中级难度,这事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那小沙弥当众跟空寂大师汇报的,我们当时都在场,据说是藏经阁的一个弟子,达摩院和般若堂的精英武僧却是一个都没有。达摩院首座空自大师的脸都白了。。。。。。”
陆明逊说着话,突地一顿,疑声道:“不对吧,我记得那闯阵成功的是藏经阁的一个叫‘明慧’的,可不是你‘明慈’。”
明慈眨了眨大眼睛,淡笑道:“我说是我了么?”
陆明逊深吸了口气,接道:“小师父,咱有话能一口气说完吗?”
“练刀最忌轻躁,练剑最忌花哨,亏你还是刀煞的传人,这么耐不住性子。”
“小师父教训的是,在下轻燥了,在下告辞了。”陆明逊说完扭头便走。
若不是看在此地是少林的地盘,加上明慈看起来与其他和尚极为不同的非凡气质,他早就翻脸了,能忍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
明慈看他拂袖而去,也不出言挽留,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中的笑意却更浓了。
“咦,老十七你怎么了?”看到陆明逊黑着脸走过来,欧阳冲忍不住问道。
“没事,谁都别理我,我想静静。”
欧阳冲不由得莞尔一笑,把小木头叫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木头听得连连点头,听完后悄悄溜了出去。
“大小姐,刚才血煞的人进去了,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垫补一下,我这里有肉脯和干粮。”沉默了一天的葛怀德,此时忽然走上前低声道。
马艳茹对于父亲身边的这四大护法,心中感觉最亲的,就是这个葛老头,自小就是这老头教她武功,识字,陪着她瞎胡闹,从来都是惯着她,顺着她,他二人不是主仆,不是上下属,更像是师徒,父女,朋友。
葛老头这一天的沉默无言,其实就是在生闷气,生谁的闷气?自然是那个让马大小姐“鬼迷了心窍”的欧阳冲。
葛怀德一直在纳闷,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把那丫头的魂给勾走的,他们总共也就见了一面而已,还是敌对状态,还打了一架。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主动凑上去结交,主动要求共同合作闯阵,把自己老爹用命换来的闯阵经验与他共享,这就是女大不中留?可是这小子何德何能?整天冷着一张脸,就知道装酷耍帅,这有什么好吸引人的?
“葛叔我不饿,你别担心,这世上除了我爹,就属你对我最好,我都知道。”马艳茹早就看出来老头不高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此时见老头说话了,赶忙借机哄一哄。
葛怀德佯装着还在气头上,冷哼道:“岂敢岂敢,还是‘冰疙瘩’好。”
马艳茹脸一红,看了眼不远处仍如枪般挺立的欧阳冲,小木头正向他一路小跑着。
“他算个屁,还是葛叔好。”
“哼。”
此时,欧阳冲正看着小木头递过来的一张纸条,脸上异彩连连。
“太好了,真是太及时了。。。。。。阿嚏!”
血煞的人,最终闯阵成功了,空寂宣布完之后,望着场上仅剩的这两组人,高声道:“老衲看几位的样子,像是要共同闯阵了?”
陆明逊上前一步接道:“空寂大师,我等确有此意,不知可否呢?”
空寂点点头,笑道:“少林木人阵向来不做任何人数限制,多人闯和单人闯,均可。几位这就可以开始了。”
葛怀德此时接道:“年龄有限制吗?”
空寂打量了一下葛怀德,笑道:“当然也没有限制,只是老衲要提醒葛大侠一句,这木人阵并非各位想象中那么简单,功力境界高的人和境界低的人一同进去,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还会坏事,还请三思。”
“我等三人无需葛大侠相助,这就可以开始了!”
“好,那就请进吧。木人阵就在正堂的后面。”
陆明逊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当先一步跨进了院落。
这戒律院并不大,绕过前面的正堂后,就见一道宽约三丈的长廊出现在眼前,长廊内分两列站立着一人多高的木人。
这些木人四方的脑袋,圆筒一般的身体,粗壮的双腿,它们的形态各异,有的高举双臂,有的水平伸开双臂,有站着的,也有坐着的。它们的身上布满了各种伤痕,也不知这木人究竟是什么木头做的,这些伤痕看起来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划痕,有些地方,刷的铜漆都掉了,显得斑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