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坐公交车上班了。虽然每天会有不同的人坐这辆公交车,可还是总有几个人是常客。梁鸿睿早就发现这个了,尤其那个高高瘦瘦长头发的男人,经常和闻清坐同一趟车上班。天气越来越冷了,很多时候闻清娘俩走到公交站还要再等一会儿。
早上北风大,闻清每天都是自己背对着风,把康康搂在前面,这样她可以为儿子抵挡一些寒风。车子来了,她先是把儿子抱上去,自己再上去。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细节都是母爱的体现。母爱无需渲染,不用润色,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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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星期以来梁鸿睿实在找不到借口去看闻清,今天是周末,梁鸿睿可以打着接闻清娘俩去医院看康康姥爷的幌子来见闻清。
“闻老师。”梁鸿睿怕闻清找借口说不见他,到了楼下才打电话。
“我妈妈在卫生间,你是谁?”康康接的电话。
“我是梁叔叔啊,你听不出是我的声音吗?”
“梁叔叔好!”
“你和妈妈今天要出去吗?”梁鸿睿问。
“我们要去看奶奶,奶奶生病了。”
“康康,”闻清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儿子拿着电话问道,“和谁打电话呢?”
“是梁叔叔。”
听到是梁鸿睿,闻清一抹愁云浮在脸上,康康拿着电话过来说,“梁叔叔叫你接电话。”
闻清这电话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可康康已经把电话放到她手里了,“你好,梁先生。”
“哦,早上好。”一个星期没听见闻清的声音了,梁鸿睿居然还紧张上了,“康康刚刚说你们要出去是吗?”
“我婆婆病了,我现在要去看她。”闻清说。
“现在就要去吗?”梁鸿睿是真动了心眼,你要说不是现在去,我就说现在去接你,你要说现在去,我就在楼下等你。
“是,我和康康已经穿好衣服准备下楼了。”闻清关上门说。
“那好,”梁鸿睿偷笑着说,“别忘了锁好门。”
闻清是说什么也没想到梁鸿睿会站在单元门口等着她和康康,见到梁鸿睿,康康高兴地跑过去亲切地叫到:“梁叔叔早上好!”
“康康早上好,”梁鸿睿抱起康康笑着说,“你有没有想我啊?”
“想了!”康康抱着梁鸿睿的脖子说。
“今天休息,我想你们娘俩可能会去看叔叔的,反正我在家没事就过来接你们,没想到你们走这么早。”梁鸿睿看向闻清,他很想管理住脸上兴奋的表情,但发自内心的喜悦是无法掩饰住的,“走吧,我车在小区口。”
“怎么好又麻烦你,”闻清说这话时挺客气,可无奈的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梁鸿睿拉着康康的手朝小区口走去,此时在小区里锻炼身体的几个老人侧目看着梁鸿睿,“小清,这么早就出去啊?”一位胖大妈问。
“我婆婆病了,我去看看她。”闻清明知道别人想听的答案不是这个。
“前几天我看她还来过你家呢,怎么说病就病了?”染着黄头发的大娘问道。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天气冷,前几天出现场受凉感冒了。”闻清边走边说,“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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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清家的小区不大,只有南北两栋楼。这是个老小区,年轻人没有在这买房的,稍微有点能力的又都买新房搬出去了,剩下的住户大都是些老人。闻清在这里住了二十年,和小区里的人都熟悉得很。
见闻清走了,几位大妈便热烈的八卦起来了。千万不要小瞧这些大妈们,他们可是活跃在小区的活喇叭,王牌大侦探。无论是谁家吵架了,拌嘴了,就是谁家炒菜时盐放多了都知道。一位胖大妈先开口说道:“你们说这小伙子是不是小清的男朋友啊?”
“我看像,”一位大妈停止了在柱子上撞击的动作接着说,“前些日子我好像就看见过他来接过小清上班,就是小清脚受伤的那几天。”
“这么说好像是,”白脸的大妈也想起了什么,“那天我去早市回来看见这人从车上下来,进了咱们小区。”
“什么牌子的车啊?”现在大家不关心刚刚说话的那位说的是否属实,只关心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以此他们便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跟踪猜测和报道,并且对此乐此不疲。
“我哪认识什么牌子,就看见车上有个鸟。”白脸大妈接着说。
“什么鸟?”黄头发大娘问。
“我没见过,好像两个翅膀中间还写着个8。”
“长着翅膀的8?”撞柱子大妈笑起来说。
“那个叫宾利吧,我有个侄子前些天买了一辆,二三百万呢!”黄头发神秘兮兮地说。
“看来小清这回要享享福了。”一旁的方便面头型大妈发言了。
“是啊!小清和她爸、妹妹搬来的时候才十二三岁,我们这几个老太太可是看着她长大的。你们说小清这些年遇见了多少操心的事,死了丈夫,老爸又躺在医院了,还要供妹妹上学,抚养孩子,可真够苦的了!”
“谁说不是,十几岁就开始洗衣服做饭,还要照顾妹妹。”
“就是说呢,”刚刚撞柱子大妈走过来压低声音声音说,“你们说小清是怎么支撑这个家的开销的?”
“她不是做好几份工吗?以前在家政公司时还给我家亲戚打扫过呢!”方便面大妈说。
“我好像听说,”柱子大妈向四周看了看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说,“她还做——那个。”
“哪个?”几人饶有兴趣地凑过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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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大妈和几个人的头都要挤到一起了,在没有说话前,又东看看西看看后才说:“小姐!”
“不可能吧!”一位丹凤眼满头小卷的大妈说。
“你也别说不可能,她家这几年的花销我们也都知道,可你看她不是也过得挺好的。”
“一家不知一家苦啊!”刚刚和闻清先说话的胖大妈接过来说,“你看小清一年到头就那么几件衣服,我们几个老太太都比她买的多。就算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不也是被逼的吗?他总不能不叫爸爸住医院在家等死,也不能不让妹妹上学啊!关键是家里还有一个孩子,这哪里不得花钱啊!”
“是啊!现在这社会没有钱是玩不转的。”方便面发型的大妈问刚刚散布消息的大妈,“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信啊?”
“我表妹家的一个亲戚在曼妙上班,曼妙你们知道吗?就是那个最好的歌舞厅。”
“知道,听说那里的小姐可漂亮了!”
“我可听说那里没有小姐的,都是跳舞的。”
“没有小姐谁去啊!”
“先别说有没有小姐,你家亲戚怎么啦?”
“不是我家的亲戚,”撞柱子大妈赶紧辩解道,“是我表妹夫家的一个亲戚在曼妙那里上班,她去我表妹家说跳舞的里面有一个是老师,他们老板叫她什么小清。”
“这也不一定就是咱们认识的小清啊?”
“就是,叫小清的还挺多的。”
“可我听着就是咱们认识的这个小清,”柱子大妈突然灵光大开,拍了一下脑门说,“对了,她在舞厅里叫什么姐,什么姐来着?”
“什么什么姐?”几位大妈听得一头雾水问道。
“就是艺名,对,一种水果,”柱子大妈闭着眼睛,拧着眉毛使劲想着,“对了,琵琶,琵琶姐,就是这个。”
“还菠萝姐呢!”大家笑着说。
“别管是真是假,关键是她这个职业做这个也不合适啊?”
“也是。”丹凤眼的大妈晃着那满头的小卷发说,“要是我的孙子是这样的老师教我肯定找他们校领导,找教育局反映情况的,这是多么不好的榜样啊!”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着,“还有你们看小清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哪个男的见了不得心动啊!”
“可也不能为了钱卖了自己吧!”
“你思想咋还这么落后呢,现在不叫卖,现在叫有偿回报。你们看刚刚那个男的没,一看就是有钱的主,没有回报谁会出力呀!”黄头发大妈颇有见解的说着。
“我看那个男的还行,岁数好像也不大,怎么就能看上跳舞的呢?”
“漂亮呗,你们说说你们见过几个长相比小清好的,她那个妹妹倒也长得标致,可比起她姐我看还是差一些呢!”
“漂亮也不能总漂亮啊,都得有老的一天。所以就算家里苦,也不能做那样的事啊?”
“说的有理,关键她是老师啊,更不能做那样的事情啊!”
“是啊,那样还怎么为人师表啊!”
“她说今天去看婆婆,谁知道她是去哪里呀?”
“说道她婆婆我想起来了,你说就算身体不好,也不能放着自己的孙子不管吧。这回小清二姨去照顾儿媳妇了,我看她还管不管孩子。”
“谁说她婆婆工作忙,身体也不太好,可前些天我们参加舞蹈比赛,我还看见她了,身体好着呢,舞蹈跳得也挺欢实。”丹凤眼大妈说。
“兴许是人家老太太不想给看呗,儿子都没了,孙子还能有多亲啊!”
“要不就是小清嫌弃她婆婆家里人以前干的工作,多瘆得慌啊!公公在殡仪馆待了大半辈子,婆婆又是什么法医,干什么不好偏干这两行,他家人身上得有多晦气啊,要不儿子也不会在结婚当天死了。”白脸大妈缩着脖子说,好像不这样厄运就会降到她头上一样。
“不管是小清的工作还是她婆婆家的事,咱们也都别捕风捉影的,这没影的的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这要是没那事,还传到小清耳朵里就不好了。”胖大妈说了句有正能量的话,“咱们都是老邻居了,这些年都是看着小清过来的,她的苦我们又不是没看见,咱们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都留点口德吧!”
可这俗话说得对,没有不透风的墙,闻清的事,大家早就有所耳闻,正所谓纸里包不住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