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儿飞背对着牢门,对着深处的墙壁面壁沉思,对外面有来人无动于衷。
她的身材匀称,落落大方。穿着一身白色囚服,背后一个大大的“囚”字,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背后,杂而不乱。
从贾道年嘴里就能推断出,红玫瑰是正义的组织,虫儿飞是正义的化身。
贾道年派遣的两位官差寸步不离左右,候毛达想问点其他的也不太容易,更别说救她了。
从蝈蝈画舫开始,青梅跟候毛达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习惯了拉住他的衣袖。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陌生。身边人越少越没有安全感。
此时,她正拉着候毛达的衣袖她站在他的侧后方,看到虫儿飞的时候她突然紧张地手抖了一下。
候毛达还以为她第一次见到杀人无数的虫儿飞心生胆怯,有些害怕。就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直直地盯着虫儿飞的背影,面露惊色,眼睛放大。
吓成这样!候毛达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抚她。
青梅忽然回过眼神,眼神期盼地望着他,她的眼睛仿佛有所诉求。
武侠思维告诉候毛达,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隔着牢房的门,装一副酷酷的强调对虫儿飞说道:
“听说有人劫持了知州的小儿子要换你出去。”
虫儿飞哈哈大笑,声音洪亮清晰。
“多此一举。”她说。
听这意思,她准备听天由命了,候毛达还是多问了一嘴:
“你不想出去?”
结果她就回复了一首诗:
“餐风宿露思幽客,忍辱负重待木兰。刀山火海从容去,马革裹尸不复还。”
从容淡定,视死如归,虫儿飞一直背对来人,身子动都不动一下,只闻其声。
后面再问她什么,她一个字都不说,更别说要暗中打探到消息了。跟这种正义凛然的人,完全聊不起来。
候毛达拉起青梅就往外走,青梅似乎不愿意走,但也没有停留,临走又望了一眼虫儿飞。
出监牢后,候毛达就租了一辆马车,两个人上了车,等走远了,候毛达转脸问青梅:
“你认识?”
“是的,公子。她是我表姐!”她说。
“你家还出来个女将军?”
“以前经常来我家,奴家曾受她指点迷津,我们俩想法一致。她从武,我从文。表姐原名木槿,芳龄二十八。”
候毛达听出来了,难怪她和虫儿飞的诗词都是这般慷慨激昂。原来青梅从小受她表姐虫儿飞的影响,耳濡目染。
要完成朴安分的任务,现在真的什么都缺,必须广纳英才。虫儿飞是位女将,带过兵打过仗,巾帼不让须眉。
要推翻大冬王朝,将来肯定要打仗。两军对垒,动辄几万几十万的规模,肯定要摆兵布阵,战场厮杀。光靠几百个哪怕几千个刺客是打不过的,最多暗杀个首领,哪怕把凤八哥给杀了,大冬王朝仍然稳固,江山还是人家的,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如想办法把她救出来,负责培养武将,慢慢把队伍带起来。想想都很不错。
候毛达思考的正起劲儿的时候,青梅忽然双手紧握他的手,轻声呼唤:
“公子!”
看她又带着期盼的眼神,候毛达立刻就明白了,给她一个笑脸,说:
“放心,虫儿飞,虫儿飞。我会想办法让她飞!”
青梅露出了候毛达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开心的笑。
以前要么针对不喜欢的人,肉笑皮不笑,要么就是认真地一本正经的笑。从没像今天这般,像一朵花。
眼看接近中午,肚子饿得不行,候毛达就催促车夫赶快点。
回到四合院之后,饭菜都已准备好了,候毛达发现只有几个丫鬟在家,就喊她们一起吃饭。
后来人多吃饭的时候就分桌了,原来的八个人还是一桌,后面十二个新招的丫鬟一桌。
这中午,候毛达这一桌只有他和青梅两个人,其他人都不在。
梅花剑兰几位是他自己安排出去的,就问丫鬟们月儿和费标的情况,他和青梅出门的时候月儿和飞费标还没走。
听丫鬟们说,月儿告诉她们今日事情多,中午不回来吃饭。费标出门的心事重重,边走边打响指,没回来过。
看来费标昨晚蝈蝈画舫没见到刚哥,自尊心受挫,打响指说明他心情不好。
吃了饭,青梅对待工作也很认真,上班挺积极,就请求候毛达答应他要去书店,用词婉约,时刻把他当主人。
候毛达就告诉她:
“大家都是平等的,以后有什么事就直说,礼貌就够了,不用那么婉约。再说我又不是月儿,不拘礼节。”
“好的,公子。”她说。
月儿今天给她放了一天假的,如果回来的早,就不用到书店上班了,让她陪着候毛达。
青梅怕影响主人做正经事,并且拜托了主人帮忙救她表姐虫儿飞,要救虫儿飞目前只有一个办法,拿贾道年的小儿子去换。她不会武功,腿脚又不利索,寻人她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只有去书店上班。
月儿给青梅放假的事儿,候毛达当时就在旁边,他知道的。青梅和紫竹这帮丫鬟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天,没有休过假期,候毛达给她们制定的休假特权,她们没有一个人拿出来使用。
候毛达就准备拿青梅开个先例,当着驻留四合院的三个丫鬟的面,大声对青梅说:
“今天你休假一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快去吧!”
见青梅忽然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动。候毛达知道她没有安全感,没有人陪她连大门都不敢出,就准备带她出去放松放松,见识一下世面,练练胆子。便又说道:
“寻人我也不行,武功尚不能自保。今天我也放假一天,出去玩玩。”
青梅果然领悟了候毛达的用意,认真地说:
“公子,可不可以带上奴家?”
候毛达就鼓励她:
“你自己去啊!”
“我容易迷路,找不到方向。”她说。
候毛达一问才知道,原来她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除了四合院这种小地方,其他一概迷路,拐个角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候毛达从屋里取了他那把宝剑,影。虽然武功低微,带上可以防身,总比没有强,何况身边还要带个柔弱的小姑娘。他每天清晨都坚持练武,可能因为身体太笨重,他认为武侠中最酷的那招飞檐走壁,依然没能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