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动手那就你们死——”公羊户踢开挡路的房一规,眼珠子猛地一睁,变得狰狞异常,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犹如九幽寒风刮过,令人打起寒噤。
房一规才露的喜色僵在一半,浑身颤抖,汗如雨下。
“不——”
漫天流转的灰雾便似回流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荡而至,化为一个巨大的漩涡尾巴,竟是将想要逃跑和没来得及逃跑的陈、卢、房三人顿时吸扯入内,成为磨盘下的可怜渣滓,只能发出惊骇欲绝的大叫!
那扭曲骇惧的面孔,呈现在凌飞檐的眼眶之内,令他一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小心,师姐!”凌飞檐收缩着瞳孔,只来得及大喊这么一句。整个人就如堕冰窟,感受到绝大的生死危机,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被刀子刮过!
“退!”
凌飞檐立刻心中只剩下这唯一的念头,心神提升到极致。
嘶嘶声骤然大起,原本在漫天灰雾之中游弋的似虫似缕的活物一下子全都听从其号令,剧烈涌荡起灰雾,朝着陈、卢、房三人以及凌飞檐和张瓦儿两个人钻游而来,令人头皮发麻而感到恐惧。
“你,你当真以为我们无能不成?啊,跟你拼了——”陈实大受刺激,眼眶通红,如同暴怒的狮子一样奋起。
三人情知身陷绝境,纷纷大吼,吞没他们的灰雾漩涡之中顿时爆发出昏暗光华。隙力狂涌,形如礁石惊涛。其间更有几道法器犹如惊鸿一现,一个青芒莹莹如玉,一个鼓吹挟转而起大片黑砂,一个则是铺展开来,便如宣纸骤呈于桌!
公羊户一声冷笑,他们却是下一刻就惨叫了起来!所有的抵抗都像是纸糊的一般脆弱,全部光华都被淹没,隙力被蜮象压制,三人瞬间被大量灰缕钻入体内,承受千刀万剐,凄厉倒地。
公羊户的身影不带停留,两道灰雾长龙便似滚滚呼啸的洪流朝着凌飞檐、张瓦儿一前一后席卷而至,居然一分两击,同时攻伐!
“轰!!”张瓦儿大叫了一声“姓凌的”,整个人身前就炸出无数的碎纸纷飞,尽是虚影残幻,然后人就抛飞而起,竟完全承受不住那股力量。鼓涌的灰雾犹如山呼海啸,将其卷没!
凌飞檐神情变得极端凝重。
他一声大喝,磅礴雾龙冲来的瞬间只见隙力汇卷如潮,便在他身前狂喷而出,“砰”的一声焦雷砸岩之音,大地崩颤,青砖横飞,碎屑当即如同颗颗珠雨溅散而开,劲如飞矢!
“嗖——”凌飞檐受到巨力冲撞,面色一变再变,青红交替,整个人便如同炮弹般被砸出,“哇”的一声竟吐出大口鲜血来。
一张又一张薄如蚕丝般的黑纱轻飘飘荡起,在他前方接下绝大多数的雾气灰缕,迎风即涨,将之过滤抵挡。一共七八层,皆是宝光散发,明显不凡……那赫然是一件模样奇特的法器,层层禁制光纹当即亮起,缠护而回!
“轰”的一声狂雾冲碾,其势不绝,便如火车头,竟不能杀。凌飞檐闷哼了一声而已,便在这黑纱法器的防护下,彻底接下了雾龙的冲撞,身形缓缓停止。
公羊户不由得眼神一亮,极为讶异和惊奇。
“上品法器?”他显出一丝贪婪,那目光的亮芒明显发光,此刻熠熠生辉,紧紧盯住了凌飞檐的身前之物。
纵然是邪蜮,也是对法器宝物有所渴求的。智种因灵智开化,极类于人,某种意义上与修者无异,自然更是如此。元修的第一境练气,第二境筑基,几乎都只能用上法器,只有到第三境结丹之后,方可祭炼法宝。寻常筑基而已,也多是用的中品法器而已,上品法器量少而珍,受到追捧极众。
他一区区邪蜮,此刻所寄之身不过第一境中期的样子,线师的凝线境比之元修的练气境甚至还要不如,多用的法器也都是中品,常人寥寥数件而已。更有囊中羞涩的,身上法器甚至不超过一件或者没有,还全是下品,有件中品法器都要烧高香了,更遑论上品。
故而一见凌飞檐拿出这黑纱法器,因原本的躯壳意识作怪,这公羊户立时就表现出了极大的贪欲!
那目中的野火甚至都熊熊燃起,有些要喷出来的样子。
公羊户舔了舔嘴唇,狰狞道:“你这分不清是人还是邪蜮的怪胎,身家倒是颇厚。还有多少好东西?一块拿出来吧,不然你待会儿死了可就没机会用了,依旧全都得归我,磔磔磔磔磔磔……”
“给你你有用吗?呸!你个死变态,居然还说我怪胎!爷爷把裤子脱了,你敢接我一泡尿吗?”凌飞檐嘴中骂骂咧咧,自是当即吐脏。
心底下却是一凛:他大爷的,这个桑间人,濮上虫已经第二次说他具备邪蜮属性了,这究竟是特殊罕见的个体性感应,还是说很多邪蜮都具备这种识别能力?奶奶个腿的,莫不是随便来一只死戾级以上的邪蜮都可以看出他的本体身份?
凌飞檐完全不敢多想,怕想下去只会让自己尿裤子。断桥兄你个管杀不管埋的混账玩意,把老子搞成这样就跑了,你大爷的还让我怎么混,怎么行走世间,怎么在修行界纵横人生!
心中千千言,手底下见真章。
趁着这厮只是占据了一个第一境中期的线师躯壳,凌飞檐也不是太过恐惧,刚才第一波的心神冲击过去,他整个人就迅速镇定下来,有了稳心。嘴中一声大吼,手腕一翻便是数颗丹药从储物袋中飞射入口,再一点指,面前层层黑纱便是骤然大涨!
“死起过来,啊呀呀呀呀——”
当是时洪涛涌起,顿时“哗”的一声巨响,微黑如沙尘暴般的隙力便是卷天而落,自数丈高空遮蔽一方黑暗,附近雾气被推挤一空。
公羊户停着,是等着凌飞檐拿出更多的好东西。
但见凌飞檐如此,他便是冷笑了声“不知好歹”。
“竦”的一声叱响,以一种惊世骇俗的速度拉扯出残影,这厮直奔凌飞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