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张和一把逮住金识乾的领子。
“嘴放干净点儿,要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刘安从腰间抽出刀来,展开架势。
“龙爷我走南闯北,没怕过谁。”龙啸云掰开张和的手,一掌将他抵在外围。
“龙爷?呸!你就是条虫,在这里,杨字旗说了算。”张和也拔出刀来。
赵怀安大怒:“你们要做什么?”
伸出手来给金识乾和龙啸云一人一个耳光。
“赵。。。。。。赵大哥?”金识乾怒道。
“这帮杂种摆明了欺负咱们,这口气我忍不了。”龙啸云伸手要挡赵怀安的耳光,可赵怀安出手极快,来不及龙啸云反应,赵怀安的手已经到了龙啸云的脸上。
“是啊,要不是咱们弟兄在昭阳关死守,那羌兵早就攻过来了,你们还有命在这里聒噪?”众人纷纷说道。
张和和刘安两人见赵怀安抽了自己士卒的两记耳光,给他二人长足了面子,心里洋洋得意。
刘安指着赵怀安说道:“你这人还算识相,和那帮畜生不同,你若是跟着我们兄弟,保管你丰衣足食,连升三级。”
赵怀安平生最见不得嚣张跋扈之人。见到刘安张和二人狗仗人势,傲慢无礼,心中也是有气,伸手一把抓住刘安伸出的手指,向上一弯,刘安吃痛拖着胳膊跪倒在赵怀安的面前。
张和同刘安二人皆以为赵怀安是个好欺负的主,没曾想那赵怀安竟然会主动出手。
愣了半响,刘安喊道:“姓赵的,你放手。”
“姓赵的,你快放手!”张和把刀架在了赵怀安的脖子上。
“我不知你们是何品衔,且问你们一句,赤城里谁来说话?”赵怀安说道。
“自然是杨老将军。”刘安说道。
“我赵怀安乃是昭阳关守将,昭阳关没了,守将还在,我与那杨兴官位对等,你们竟敢对我拔刀相向,待我把你们二人捉到那老杨兴面前,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的罪过,以下犯上,可不是打一顿板子的事情。”
张和刘安二人听了赵怀安一番话,方才知道眼前这个赵怀安竟然也得罪不得。
赵怀安又问左右:“在军营之内,以下犯上,盖治何罪?”
金识乾说道:“按我大周律法,以下犯上,有辱军威,当以杀头论处。”
“好,既然如此,我便代杨老将军先除了你们二人,以正军威。”话音未落,赵怀安以指做枪点到张和执刀手臂,张和只觉得手臂酸麻胀痛,无法动弹,手中朴刀掉落,赵怀安拿脚尖一勾一踢,伸手捉住了朴刀。
赵怀安一腿点到张和的膝弯,张和足下失力,摔倒在地;另一只手将刘安擎起,就地一摔,那刘安也倒在了张和的身边。
赵怀安将手中朴刀转了个圈,作势要砍。
金识乾和龙啸云等人纷纷来劝:“赵将军,可万万使不得。”
“这两个腌臜泼才辱我守将亡魂,欺我士卒在先,以下犯上在后,我如何使不得?”赵怀安厉声喝道,刀却悬在空中迟迟不落。
“哎呀,赵将军误会了,这两位兄弟对咱们兄弟钦佩有加,如何会做出那等丧绝人伦之事,快快把刀放下吧。”金识乾看到赵怀安只是作秀,并非真要杀了张和、刘安,便上前递了个话。
果然赵怀安听了金识乾的话,将朴刀收了,指着地上二人说道:“放在金识乾所言可是真的?”
张和刘安哭泣说道:“金大哥所言句句是真,绝无虚词。”
“好,既然如此我便放了你们,若是叫我发现你们今后做事与今日之言相悖,到那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们家杨老将军留情面。”赵怀安将朴刀掷于地上。
“杨将军来了。”张和望着门外转进一个人来,欣喜若狂。
张和刘安二人纷纷赶去跪倒在杨兴面前:“杨将军,你可要给我们做主,这伙贼军着实无礼,仗着人多,对我们百般凌辱,实在是有失体统,有损杨将军威仪。”
“哼,你们两个,素来打着我的旗号恃骄逞强,是该要有人来教训教训你们。”杨兴也不看人,昂首阔步直奔着赵怀安走去。
“赵将军,这两个下人虽然作战勇猛,可生性愚鲁,有什么怠慢之处还望海涵,这住处如此破败,怎么能住人?我那府宅西院尚有四间厢房,诸位将士若不嫌弃,可随我前去。”
众人一听杨兴说话,不住点头称赞:这老将军说话可比那两个泼皮畜生强得多了。
还要将自己的府宅让出叫我们住,且不说是将军府的宅院,即便是个乡野破庙,也比眼前这所破落门庭要强的许多,遂纷纷欣然允命。
众人穿大街过小巷,兜兜转转半个时辰,终于来到杨兴府宅。
但见门口四根朱漆石柱约有一合之粗,一对白玉狮子栩栩如生,左侧足踩金球为公,右侧胸怀狮崽为母,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再往里走入前庭,花、草、山、石,一应俱全,更有一株古木参天。众人惊叹不已,昭阳关若同这赤城将军府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
再往里进,丫鬟奴仆分列左右,整齐有序,左有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可辨明鱼游虾戏。往右瞧,是三十六根梅花桩,作为杨兴平日练棒之用。
往西走,穿过花园,到了众人的住处,进屋观看,一张八仙桌,四张圆凳,团龙茶盅团龙茶碗,内有刚沏好的龙井。
金识乾几人心里嘀咕,这老将军可真会享受,哪日待我做了将军,一定比这过的还要阔绰。
下人们早烧好了热水,众人泡在汤桶里,洗去了一骑风尘,洗刷完毕,换上新衣,丫鬟通知宴席已经备好,专等各位将士去吃。
众人听闻,纷纷奔向迎宾正厅,见桌上各类菜品,一应俱全,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川鲁粤杨淮,南北各大菜系一应俱全,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老杨兴见众人饕餮模样,忍俊不禁,唤丫鬟给众人斟酒。
众人瞧丫鬟漂亮,心中怡然,再品杯中之酒,亦是柔绵甘甜。
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酒至半酣,龙啸云说道:“人生如此,虽死无憾。”
老杨兴听闻,微微笑道:“龙壮士,大丈夫切不可沉浸声色犬马。”
龙啸云高声道:“老将军无需教诲,我自然只得。”
“哦?龙将军知得什么?”杨兴问道。
“大丈夫当纵三尺剑,守家卫国,如此这般,虽死无憾。”龙啸云喝的醉了,于酒席宴间操练起武艺来。
龙啸云一套拳法打下来,博得众人纷纷喝彩。
老杨兴见时机成熟,便赞道:“龙壮士武艺高强,胸怀大志,可谓当世英雄。眼下羌人铁骑夺了昭阳关,待其整顿人马,定会来攻赤城,赤城不比昭阳,若遭攻击,断然难守,我与赵将军商议,唯今之计,只有先发制人,趁那羌人刚入城关,立足未稳,我等举大军进攻,夺回昭阳关,驱赶羌人千里之外,直抵罗天岭。”
龙啸云听得云山雾罩,金识乾到听出了杨兴话里有话,停杯住筷,不再饮酒吃食。
康德成、孟满堂,郝大友,唐龙、唐虎、唐豹等人见到金识乾停下筷子,默不作声,也感到事情不对,纷纷停下,转头看向赵怀安,赵怀安仍然饮酒吃食,从容淡定。
杨兴抚着龙啸云的背说:“可如今我赤城人马虽多,却无猛将先锋,正如同猛虎无牙,毒蛇无头,昨日赤城门下我与各位切磋武艺,见你们刀法绝伦,非寻常人可比,故此借这厅中席,借这杯中酒,拜昭阳关一众为先锋,跟随我率兵攻打昭阳。
龙啸云听闻此言,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再看赵怀安,与那老杨兴四目相接,神情闪烁,怕也是早有勾结。
众人是刚出虎口,惊魂未定,又要赴死,再入险滩。
恨只恨自己非王侯将相,出身低贱。
今朝痛饮,悲情难断,金识乾等人不禁垂泪连连。
原来,杨兴素来好斗,手下本是猛将众多,可南征北战免不了有死伤,
这一来二去,大抵都战死了,如今杨兴手下只剩张和刘安二将可供差遣,偏偏这两个人只有愚忠,毫无本领,难堪重任。便将这攻昭阳关之难处与赵怀安说了。
赵怀安自守昭阳关时,就见龙啸云作战勇猛,金识乾颇有韬略,唐家兄弟刀法凌厉,便向杨兴举荐这几人。
赵怀安自己是一腔热血,满心抱负,逢此乱世,欲建功立业,大展宏图。
可龙啸云几人不这么想。
沙场之上,两军对垒,若要活着,必定不能过于英勇刚强。躲在后方才是保全性命的良策。
龙啸云等人深谙此道,每每战斗之时,都躲在军后,叫那些将军和不怕死的新兵冲锋。
若是得胜,便加快脚步,飞跑过去,割几个人头换些银钱,若是败仗,作为后队,大可第一时间逃回城去。
可赵怀安来时,昭阳关已是死城,城内空虚,粮草军需匮乏,兵力相差悬殊,与羌兵对阵之时,赵怀安又力斩羌人几员大将,众人觉得有机会活命,如此一来,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激发出潜藏在内心的勇气,杀出了昭阳关。
可如今来了赤城,不再有性命之忧,自然有堕落沉沦,意志消沉。
老杨兴在酒席宴前拜将,见龙啸云,金识乾等人沉默不语。
酒足饭饱,众人退去,杨兴说道:“赵怀安,你叫我拜他们几人为先锋,可今日你也见到了,我是好话也说尽了,好事也做完了,我尽力了,可他们这几坨烂泥就是扶不上墙,你叫我该如何?”
赵怀安说道:“杨老将军,不必烦忧,我自有办法叫他们主动请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