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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茶馆余情

西侧马车的帷幕被缓缓揭开,只见一个身着浅绿色花格子长裙的女郎从车上走了出来。这女郎有着长长的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秀发用一只粉色的发簪系着垂在身后,从年龄上看大约也是十七八岁,正处在青春姣好的年龄;她身材不属于纤瘦型,但也窈窕多姿;她的脸上神情凝重,并没有这个年龄应当有的稚气与骄纵,反倒体现出一种沉稳与坚韧;脚上的一双青紫色的布鞋,与那绿色的长裙相映衬,更体现出她那种古色古香的美来。

周围的人纷纷在一旁低声议论,有的说:“这家的姑娘长得真漂亮,不知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有的说:“你没听刚才那人说她姓孙嘛?这孙姑娘倒长得真是标致,听说哪位靳公子也是极为帅气呢!”有的说:“看来今天要有好戏看了!”

林宏见那姑娘美貌非凡,心中也不由得一动:这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姑娘!

那位孙姑娘朗声说道:“靳天成,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你为什么挡我的道?”

“哼!你说没可能就没可能了?我靳天成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另一侧的马车里走出了一位身着紫红色长袍的青年,正如那些议论的人所说,这靳天成果然面容俊朗,但目光和笑容之中却露出了一丝奸猾之意。

靳天成接着说道:“孙妹妹,我想告诉你,在这太原城想要立足,招惹了我们靳家恐怕不行吧?我知道,你父亲这些年发展得不错,在城东经营了一家茶馆,城西经营了一家杂货店,不过我想告诉你,这些在我靳家看来,都如同不值一提的牛毛一般。如果你不依从我,我分分钟就可以让你们家的产业彻底毁灭!”

那位孙姑娘的神情更加严肃,接口说道:“靳天成,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可耻,众位父老乡亲,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靳家少爷的嘴脸,他今天把自己的面貌已经展露给大家了,日后我孙家如果遭难,自然是他靳家做的好事!”

林宏心道:这姑娘果然聪明,借公众的舆论将了这靳天成一军,想来他再想为难孙家,也没那么容易。

突然,林宏想到,自己此来太原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太原孙家,那个和自己家缔结过婚约的家庭,难道眼前这人就是孙家的大小姐孙碧瑶吗?世间难道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吗?

靳天成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这样在大街上散布我的名声,就会让我望而生畏吗?你错了!我告诉你,现在你们家的茶馆马上就会被我的人砸成个稀巴烂!不信你就去看看!如果你现在同意这桩婚事,还来得及,否则,嘿嘿!”

那位孙姑娘顿时显得神色不安起来,她对着自己的车夫说道:“李叔,我们去茶馆!靳天成,你要敢做这种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马车向北转了个弯,绕路向那个茶馆走去。

林宏把马牵到路边,给孙家马车让开了空间,那车夫报以微笑的神情。靳天成也上了马车,把马车调转了头,向东直奔孙家茶馆而去。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心中认为:今日在茶馆,定要让这孙家小妞服从于自己。

这两辆马车分别离去,路口已经被腾开,围着观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散去,潘连翠便对林宏说道:“林大哥,我们走吧!”林宏心道:那靳天成不怀好意,这位孙姑娘恐怕要吃亏。万一她真是孙叔叔的女儿,那孙家这次可要遭难了,我虽从未与他们谋面,但路见不平,岂有不拔刀相助之理?纵然她不是那位孙家女儿,此刻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他便说道:“小翠,我们跟过去看看!”

潘连翠不解地问道:“这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还要去赵家镇吗?别去耽搁时辰啦!”林宏笑了一笑,也不再多说,直接调转马头,向北走去,就跟在孙府马车后方不远处。

潘连翠见他不回答自己的话,心中不由得恼怒起来,大声喊道:“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呀?你干嘛要调转马头去追呀?人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是看那个孙姑娘好看,就想过去向她示好吧!”林宏见她怒火中烧,赶忙解释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行走江湖的人,重在一个义字,现在看见别人有难,岂能不拔刀相助呢?”潘连翠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们连自己的事都搞不清楚呢!哪有精力管别人的事?你不想给我报仇,我知道,以后我的事也不用你管,你让我下来,我自己一个人去赵家镇!”

林宏被她的这番无理取闹给惹怒了,于是便回怼了一句:“好啊!你走便是了!”潘连翠从马上下来,更不答话,一路哭着就跑了。

林宏没有去追,他心中怒气尚未平息,只是在想这姑娘何以如此敏感,自己不过是想要去帮助别人,她便疑神疑鬼的,而且她还对自己想要帮助别人的好意加以诋毁,这都让他从心底产生一丝抵触。

他立在当地许久,潘连翠的身影早已不见,这时的他才稍稍有了一丝后悔之意。小翠本是个可怜的姑娘,又怎么能要求她那许多呢?她刚刚找到了一个像自己这样的依靠,自然是害怕失去这样的依靠,自己一心想着去帮别人,却没有考虑到她的情绪,实是不太应该。

他本想着去追潘连翠,但转念一想,不如先去那个茶馆帮了孙姑娘,再去找小翠也可以。但这时他才发现,孙府马车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他突然想到,适才自己和潘连翠在包子铺吃饭时,就发现旁边的茶馆里有人闹事。而那个地方正好就在城东。他记得那家茶馆名叫裕隆茶馆,不如先去那里看上一看。

他骑着马直奔城东而去,由于街道狭窄,他一路上尽量选择人少的道路前行,大约花了三十几分钟的工夫,他才来到那间茶馆门口。

茶馆门口停着两辆马车,靳天成和那位孙姑娘明显已经到达。茶馆里传来一阵打斗声和桌椅等物品被砸碎的声音,周围又围了一圈的人。林宏知道这场景不妙,连忙从人群中向前挤了过去。

茶馆里面已经一片狼藉,桌椅被砸得粉碎,先前那几个穿蓝色衣服的仆役也已经被打倒在地。靳天成旁边站着二十几个手下,其中就有那个身形浮肿的在茶馆闹过事的人,他称呼靳天成为少爷,显然他是那家人的仆役或者管家,正是靳家的人派他到这里来闹事的。

那位孙姑娘立在当地,脸色惨白,只是说道:“靳天成,你究竟想怎么样?”靳天成笑了笑,说道:“只要你做我老婆,我不仅修缮你茶馆当中破坏的物品,而且还要让你孙府做上更好的买卖。你何乐而不为啊?我告诉你,这太原城中别家的女人,我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孙姑娘满面怒容,颤巍巍地说道:“你乘人之危,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小人的!”靳天成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恶狠狠地说道:“其实我没有必要在这里跟你废话,今天只要把你带到我们靳家,你以为你除了依了我以外,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来人,把她给我带走!”那车夫挡在孙姑娘的身前,却被靳天成的手下一脚踹开,他的手下站在孙姑娘的面前,打算把她押回靳家。

“等一下!”只听得人群中有一人喊道。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人的身上,只看见这个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穿一身黑灰色的粗布衣服,腰间跨剑,俨然是一位年轻侠士的形象。

这人自然是林宏了,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却看见靳天成的人把那个车夫打倒在地,这一下让他怒气顿生,便毅然决然的走了出来。

靳天成的两个手下走到林宏面前,用手指着他说道:“小子,是你在说话吗?”林宏言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种事恐怕天下人都无法容忍吧!”其中一人说道:“小子,劝你别多管闲事,告诉你,太原靳家不是谁都惹得起的!”搁平常,靳家的手下哪里会跟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费这许多话?只是见他腰间插着宝剑,料想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这才在言谈间有了几分收敛。但他们自恃人多,便是他有宝剑,也不用过于害怕。

林宏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太原靳家如此声名显赫,家里居然有如此不争气的儿子,在大街上就强抢民女,做一些人所不齿的东西,看来果真是豪门出孽障、贵人多奸恶啊!”

靳天成见他明目张胆的骂自己,厉声喝道:“把这小子给我打出去!”那两个手下便同时出拳,打向林宏,林宏也不留情,双掌齐出,抓住了那两个人的拳头,向前一掼,那两个人顿时就摔倒在地。

靳天成知道眼前这人必然有点功夫,于是便对其余的手下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一起上,揍他!”于是就有二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林宏以极快的身法在这二十几人中间穿梭,不出五六分钟,就把这些人打倒在地。他腰间的宝剑,自始至终甚至没有拔出过。

这靳天成顿时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平常培养了那么多可以打架的手下,在这个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林宏来到靳天成跟前,冷冷的看着他,并且说道:“你说吧,如何赔偿这位姑娘和这家茶馆的损失?”靳天成此时也有点害怕了,便说道:“你什么意思?”林宏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的意思,你给这位姑娘磕三个响头,并且在此处立下字据,永远不再骚扰这位姑娘,永远不得对这姑娘的家庭实施报复,而且今天茶馆当中的所有损失你都要赔付。根据我的预算,你怎么也得赔五百两银子!”

靳天成不由得补充了一句:“这破茶馆重修一次,它也不值五百两银子啊!”林宏用左手压在他的右肩上,微一用力,那小子顿时感觉肩部疼痛,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他肩上似的,他不由自主的双膝着地,跪了下来。林宏笑着问他:“现在呢?还值不值五百两银子了?”靳天成呲牙咧嘴地说道:“值!值!值!我赔我赔。”林宏这才松了手上的劲,然后喝道:“磕头!”那靳天成便赶紧磕了三个头,然后说道:“孙姑娘,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林宏又说道:“快去把字据签了!然后赶紧把钱拿来,今天不见钱,休想离开!”靳天成命令他的手下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家里取五百两银子来?”其中一个手下便立刻去拿钱了。

一刻钟后,靳天成写好了字据,在上面摁了手印,而那五百两银子也已经被带了过来。林宏说道:“靳天成,你可以走了。我告诉你,如果你日后敢对孙姑娘或孙府生出异心的话,我早晚必要取你的首级,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你给我听明白了!”靳天成拱手言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靳天成和那一众手下离开后,那个身形浮肿的管家便说道:“少爷,从哪儿跑出这么个硬手子?咱那五百两银子就这么被他们抢了?”靳天成骂道:“笨蛋!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这小子的底细查清楚再说,只要对付得了他,还怕对付不了孙家的那几块料?你今天就去京城走一遭,让楚家去查一查这小子的底细,最好是能给咱们派几个高手,一定要料理了这个小子!只要除掉了他,嘿嘿,那个小妞还是我的。”那管家也嘿嘿笑道:“少爷果然英明,那这事情要不要告诉老爷?”靳天成打了一下那管家的脑袋,说道:“这么点儿破事还要麻烦我爹?让他知道我给孙家那小贱人磕了三个响头,他不得被气死?”那管家摸了摸脑袋,笑嘻嘻的说道:“对!对!”

靳天成走了以后,那些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林宏见此间大事已完,又想到潘连翠此时不知下落,便打算告辞离开。这个时候,那位孙姑娘开口道:“这位大哥,你先别走,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林宏说道:“姑娘不必言谢,行走江湖,仁义为先,岂有见死不救之理,这不过是分内之职罢了,何须姑娘言谢?”孙姑娘言道:“那大哥也要喝杯茶水再走,以表小妹感激之意啊!”林宏见她言语间甚是诚挚,也不忍就这样离去,便答应了她。

二人来到茶馆靠里面的一个房间,这里还没有被那些人砸过,那位孙姑娘吩咐店小二带两杯茶水来,然后就和林宏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那位孙姑娘一改刚才的凝重神色,微笑着说道:“还未请教大哥名号,是哪里人士,做何营生?”林宏心里思忖道:这大户人家的小姐,言语谈吐确是非凡,只是不知她是否就是那位与他有着婚约的孙小姐?

他也将自己的谈吐变得文雅了一些,言道:“愚兄姓林名宏,洛阳人士,到太原是来寻一位故人,这位故人与我父亲交好,因而我特来拜访这位亲戚。只不过时间隔得过于久远,也不知这位亲戚现在住在哪里,因此在太原城已经盘桓了一段时间。不意发现姑娘有难,故而相助。”

那位孙姑娘笑了一下,说道:“不瞒林大哥说,我爹在太原城中也认识不少人,说不定他可以帮你找到你那位亲戚呢!”林宏笑了一下,谦逊地说道:“这点小事,恐不敢麻烦伯父。”孙姑娘笑了一下,说道:“不必客气,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帮你也是应该的。不知你要找的那户人家大概是住在什么地方啊?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征之类的,你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告知我父亲一声。”

林宏心道:不如到她府上坐上一坐,想来太原有声望的孙家又能有几个?我以林宏的身份去拜访一下,顺便来试探一下他们的口风。他说道:“既是孙姑娘好意,那在下便随姑娘一同去拜见伯父。”这孙姑娘笑着说道:“林大哥,就别叫我孙姑娘啦,我的名字叫孙碧瑶,你以后叫我碧瑶就行。”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林宏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没想到这世间之事果真如此凑巧,他竟然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和这位素未谋面,但又与他有姻缘关系的姑娘见面了。

但他并没有打算把真相告知孙碧瑶,他还是打算以林宏的身份先去拜访,然后把叶家的一些情况和那位孙叔叔探讨一番,看看这位孙叔叔是何态度。

不一会儿,二人的茶端了上来。孙碧瑶言道:“林大哥,你喝茶!”林宏点了点头,他端起茶杯,用茶杯盖蹭了两下杯口,然后抿了一下。他当年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在这方面的礼节还是懂的。

孙碧瑶见他品茶的姿态,颇有富贵之气,不由得心中暗想:若说他是寻常的江湖义士,那他怎么会懂得这许多礼节上的东西?他的谈吐也甚是斯文,绝不像江湖中人那般粗俗,就是比起靳家那个纨绔子弟,他也要强上许多。心中这么一思量,对他的好感似乎又添了几分。

孙碧瑶和他闲聊起来,她首先说道:“林大哥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林宏叹道:“原本是有父母的,但多年以前被仇家追杀而亡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孙碧瑶听他这般说,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林大哥,我不是有意的。”林宏摇摇头,说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孙碧瑶说道:“你这一身好武艺,真是非同凡响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厉害的呢!”林宏笑着说道:“前些年,我拜了一位前辈高人为师,是他教了我武功,并且收留了我。现在想起来,他对我的情义,着实让我今生都难以回报。”孙碧瑶不由得眨了眨眼睛,说道:“想必你之前有一段日子一定很艰苦吧?”林宏言道:“唉!确实。有一段日子,我漂泊无依,确实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涩,但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总觉得,人只有能够承受苦难,才有享受幸福的权利。光享福而不想着为他人做一点实事,就无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孙碧瑶点了点头,说道:“你这番话,爹爹也经常对我说起,他老人家当年穷困潦倒的时候,境况也很凄惨。可我娘却不嫌弃他,说他有一股坚韧的性格,跟着他,早晚会把日子过的红火起来的。我娘的眼光也确实没有错,这些年来,家里置办了这两摊产业,光景也越来越好,我几乎是没有受过什么苦,父亲和母亲都待我很好。只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感觉很有压力,一提起这个,心绪总难平复。”

林宏喝了一口茶,问道:“是什么事情?”孙碧瑶微一皱眉,接口道:“是我爹爹,他给我安排了一桩指腹为婚的婚姻。林大哥,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京城的叶绍宏一家啊?”

林宏点了点头,言道:“知道,那叶绍宏是洛阳知府,在我们那里很有名的。”

孙碧瑶接着说道:“我父亲当年与那位叶伯伯曾经是好朋友,所以他就跟那位伯伯作了约定:如果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就要让他们结为夫妻。叶伯伯他们那家就生了两个男孩,父亲要把我许配给叶家的二公子。你也知道,这种指腹为婚的事情,咱们这些小辈永远是无法改变的。但我就在想,我连那个人的面都没有见过,又怎么会对他产生感情?如果没有感情,这一辈子又如何能够幸福?再者,如果那个人像靳天成一般无耻的话,我怎么可能接受他呢?人这一辈子,如果不能嫁给爱情,岂不是白活了一场?我幼年之时,读北朝民歌《孔雀东南飞》时,就很同情里面的焦仲卿和刘兰芝,家长干预儿女的婚姻,造就的总是不幸。可我是个女孩子,又如何能够拗得过家里人的意见呢?不过,我也接受这个事实了,既然逃不了,那就只能依从了。”

林宏见她神色中充满了伤感之意,不由得说道:“碧瑶,听从你自己的内心,如果你不喜欢那个叶家二公子,你就坦然的告诉你父亲,这没什么的。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亲,决不会逼迫你做一些你不愿意的事情的。但我想问你一下,如果那个叶家二公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坏,那你会怎么办呢?”

孙碧瑶想了想,说道:“反正明年就到了父亲和叶伯伯约定的时间,到时候中不中意,也得看我的意见。如果那个公子果真是个好人,我也不会拒绝他,可如果他不是我中意的人,我也绝不会勉强自己。”

林宏心中不由得感到好笑:这个人,现在就坐在你对面啊!

孙碧瑶浅浅地一笑,说道:“说实话,林大哥,好久没找到一个好朋友能够聊的这么开心了,和你聊天确实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林宏也报以微笑,说道:“我也是啊!”

二人喝了茶以后,便从那房间里走了出来,经过茶馆内众人的打扫,破碎的物品已经基本打扫完毕,但今日茶馆不得不歇业一天,茶馆的伙计已经拿了钱,去添置新的东西了。

孙碧瑶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林大哥你,我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有时候,我感觉人挺无力的,当这样的不幸突然降临的时候,我们甚至都无力去改变这样一种境况。像你这样的好人,能够挺身而出的,毕竟是世间少有。因而,我觉得大多数人还处在无边的苦难之中。”

林宏被她这一番言论触动了,是的,有很多人还处在生活的底层,无法保证温饱,就像小翠母女俩,她们是那么善良的人,却被赵三贵和董鸠然逼上了绝路,以至于一个身死,一个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不说别人,自己想当初若不是蒙师父搭救,恐怕也已经死在虎威五强的手里了!恶人当道,善人却如猪狗一般活着,这就是当前社会所面临的境况。

与此同时,他也对自己身旁的这个姑娘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竟然能从自身推衍到那些劳苦大众,能够对社会问题作出如此深刻的见解。想想五年前那个只会调皮捣蛋、还抢过别人东西的自己,便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他心中暗暗想道:过去那个叶枫廷,恐怕真的配不上这个姑娘吧!

他笑了笑,说道:“碧瑶,你说得对,正因为善良的人不多,所以才更需要我们去做善良的人啊!”孙碧瑶被他这番话给打动了,目光中流露出赞许的神情来。

那位车夫走到孙碧瑶面前,开口说道:“小姐,您上车吧!”孙碧瑶摇了摇头,说道:“李叔,我要和这位哥哥叙叙话,就不上车了,你跟在我们后面就好!”那位车夫点了点头,就跟在了林、孙二人的后面。

林宏问她道:“我看那个靳天成似乎很有势力,他是做什么的?”孙碧瑶言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说他们家本来也并不显赫,但后来因为攀上了京城的某个大户人家,因而在太原地区逐渐声名鹊起。那个靳天成素来就是一副轻薄的浪子形象,仗着他家里的权力和财势,四处沾花惹草。而且我听说他还老出入类似醉春苑那样的地方。有一次,他在茶馆喝茶时,碰见了我,就对我心怀不轨。加上这次,我碰见他已经有五六次了,我也没敢和我爹娘说。但这一次他做的确实太过分了,我想这一次不能不给家里人说了。我也真不明白,像他这样的无耻之徒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我以为自己不给他好脸色看,他就会知难而退,可在他看来,倒像是我害怕他一般。不过有一句话他说的对,太原靳家,确实不好惹,看他刚才那架势,回去一定会想方设法对付你,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林宏点了点头,问道:“你可知道他攀上的是京城那个大户人家吗?”孙碧瑶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林宏心中盘算:父亲曾经说过,京城中有势力的,无非是太子一党、二皇子一党以及他叔父一党,那么这个大户人家,一定就和这三股势力中的某一股有着密切的联系。眼下叶府案件的真相未明,或许可以从靳家先入手,然后过渡到京城那家势力。

而眼下自己身旁并无臂助,若靠自己单枪匹马回到京城,恐怕胜利的希望会异常渺茫,若能得到孙伯伯的帮助,那自然是太可贵了。就算孙伯伯不能给予自己别的支持,单是给一些财力上的援助,也强过自己现在孤立无援的境况。

如此一想,他便做好了打算:先用林宏的身份试他一试,然后再亮明身份,若他不愿相助,自己就不必再勉强了,若他愿意相助,那自然是上上大吉。

林、孙二人和那后面的马车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孙府门前。这孙府的牌匾也是用实木打造,柱子上涂了一层红色的漆,显然也是大户人家的气派。林宏看到这场景,便联想到了自己当年在叶府生活的情景,此时回味起来,感觉已经恍若隔世。

孙碧瑶引着他进了正堂,只见一个穿着黑黄色衣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正殿的椅子上,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浅蓝色衣服的妇人,想来是孙碧瑶的母亲。二人坐在那里,似乎正在谈论什么事情。

孙碧瑶大方的走了进去,对着里面的二人说道:“爹,娘,我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这位是林宏林大哥,今天多亏他救了我呢!”

那个中年男子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先同林宏握了握手,然后才对女儿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碧瑶便把靳天成骚扰自己、率人砸茶馆以及林宏救下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中年男子顿时生气的说道:“这个靳天成,真不是个东西,乖女儿你受苦了!”

那中年男子面向林宏,说道:“多谢林公子仗义援手,我们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林宏谦逊地说道:“孙伯伯你客气了。在下当时恰巧路过,正好看见碧瑶被那恶人欺负,焉有不救之理?”

孙碧瑶接口道:“爹,林大哥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个人,他本来是洛阳人,来太原投奔亲戚,但却一直没找到那位亲戚。我想着你见多识广,想必可以帮这个忙吧!”

那中年男子说道:“自然可以,我孙景天在这太原地界上还是认得几个朋友的,林公子但问无妨。”

林宏故作惊讶地说道:“您就是孙景天孙伯伯吗?哎呀,我找的就是您啊!”孙景天一脸诧异,他的夫人也表示惊诧,那孙碧瑶的惊异,更是可想而知。

林宏解释道:“孙伯伯,你可知道京城的叶绍宏一家人吗?”孙景天激动地说道:“当然认识,怎么?你也认识他们?”孙景天的夫人吴凤娟赶忙说道:“你们坐下聊啊!”孙景天一拍脑袋,说道:“我都急得昏了头了,林公子你快坐。”

这四个人都入了座,林宏这才说道:“孙伯伯可能不太清楚,五年以前,京城叶府出了一件大案子,他们全家十余口一夜之间全都给人杀了!那景象真的是惨不堪言!”

孙景天急着问道:“什么?你是说绍宏一家人都死了?”

林宏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他们家中,大儿子叶枫灵不在家里,幸免于难;小儿子叶枫廷后来被我救下,现在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叶家二公子知道了父亲给他许亲的事情,但他心中自卑,又因为父母亡故伤痛不已,因而不敢来您这里践行婚约。因为我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托我来太原寻找孙伯伯一家,只是想问问您,这婚约还是否算数?他知道以他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令千金,所以他转告我,如果您不想再坚守婚约,只要知会一声,他便不再来打扰府上。此外,这个案子已经搁置了五年,还没有被侦破,他肩负使命,一定要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因而他不愿拖累孙伯伯你们一家人,这也是他托我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孙景天正在沉吟之时,孙碧瑶却突然开口说道:“爹爹,既然您和这位叶伯伯有婚约,就不能随意废止。这位叶公子虽然与我素未谋面,但听林大哥所说,这人倒也是个良善君子,他为咱们孙家着想,咱们怎么能在他危难的时候弃之如敝履呢?爹爹,我愿意嫁给这位叶家二公子,而且一定要帮他查清当年叶家那个案子的真相。”

林宏听了孙碧瑶这一番言语,心中不由得感动异常,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就让林宏对眼前这个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不由得想到:自己今生若能娶这样一位贤惠的妻子为妻,人生恐怕真的就完美无缺了。

但他同时想到:就像我说的一样,我现在大仇未报,如何能够连累这位姑娘呢?她是这样的美丽善良,为什么要让她卷到这个大的风波里来呢?

孙景天赞叹道:“这才是爹的好女儿,你说得对!我和绍宏是多么好的交情,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林公子,请你转告廷儿,我孙家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让他安心去报仇吧!碧瑶会一直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的。”

吴凤娟也说道:“也请林公子转告那孩子,一切小心,如果有用得到孙家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孙家别的帮不上忙,至少还可以给他一个精神港湾,给他一点财力上的支持。”

林宏心中叹道:难怪父亲会与这家人交好,他们实在是太善良了!面对这家人的盛情,林宏不想再隐瞒了,于是他便跪倒在地,开口说道:“孙伯伯、孙伯母,廷儿谢谢你们!廷儿已经长大成人,父母之仇定然要自己报偿,但我仍然谢谢你们一家人的深情厚谊。爹爹常说你们一家人大仁大义,今番看来,果真不假。”

孙景天一家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弄得张目结舌,孙景天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就是廷儿?”

林宏答道:“是的,孙伯伯。当年叶府被十个身穿黑衣的歹徒给灭了门,当时是家中的一名老伯仆人救我出了叶府,我二人后来被逼上了悬崖,那位老伯带我跳下了悬崖,并且用他的命救了我的命。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改名林宏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躲过仇家的追杀。我后来在群聚堂学武,却被那里的人陷害给赶了出来。直到我遇到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师父,他教了我武功,这才让我得以生存下来。我此番出山,就是要去京城报仇。”

孙景天不无苦涩地说道:“廷儿,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林宏答道:“眼下我先在太原附近盘桓几日,观察一下情况,然后潜入京城,一步步地查清真相。至于碧瑶,只要她愿意,我这辈子是不会辜负她的。但眼下我大仇未报,不能拖累你们和碧瑶,因而你们还是把我当成林宏,这样的话别人也不会怀疑我的身份,也会让你们处在相对安全的境地之中。”孙景天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很高兴,你父亲生了一个你这么有出息的儿子!叶家的未来有希望啊!”林宏呵呵一笑,说道:“您过奖了。”

孙碧瑶的脸上,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红晕,一丝浅浅的笑容在她面部久久不能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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