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可以寄生在人身上,我害怕它下一个目标是我,于是我一头扎进血雾中,找到自己,半张脸都是红血丝,我赶紧回到自己的身体中,拿下氧气罩,拔掉针头,就冲出病房,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大爷。
“哎哟,小姑娘那么急干什么……”他稳稳地拄着拐杖站着,俯视着被撞到在地的我,慈祥的笑着说。
“啊对不起,大爷,您没事吧?”我连忙站起来,低头道歉,这大爷正是我之前附身的那些,怎么过了老半天他还在这边?
“没事没事……”老大爷头发花白,即使拄着拐杖却依旧健朗,还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点点头又说道,“好久不见啊小姑娘。”
欸?我刚想说话,就见丝丝血烟飘散在走廊上,看向病房,突然发现病房号变成了“11”,我记得很清楚,医院里没有11号病房,只有11号病床,我走到门前,透过玻璃朝里看,意外的是房里一片清明,有个男人抱着一个病人,神色痛苦,眼泪在他脸上流淌着,我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痛的厉害,男人摸着病人的脸,眼中的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缓缓放下病人,我这才看清,那病人是我,男人弓着身子,手深深陷入他自己的胸膛。
“住手啊!”我旋转着门把手,大喊着,男人是在挖心啊,血已经浸湿了男人的衣服,可是我却打不开这扇门,我用力拍着,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掏出自己的心,然后疯狂的笑着。
当门终于被我撞开时,又是另一番景象,山间公路,近在咫尺的圆月,成群的血人,怪异而熟悉,我转头却看见一堵布满爬山虎的墙,墙下隐约有两个人叠在一起,我避开越来越多的血人,站在不远处,心疼得更加厉害了,是那个挖心的男人,而趴在男人身上的人是我,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我只记得天崩地裂,男人化成血珠,“我”吞下血珠,眼泪在温柔的笑脸上流的更凶了,突然,世界被谁关上了灯……
“百墨芷?”一道声音将我唤回现实。
我大口喘息着,心头的窒息感消去后才看向声音出处,原来是一护士。
“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护士扶着我把我送回了病房,而老大爷却不见了。
“你有看见一个拄拐杖的大爷吗?”坐回床上我问护士道。
“没有……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下。”护士说完就离开了。
血雾早已消散,我刚才所见,究竟是我的记忆还是虚假的幻象,但是心痛告诉我那不是假的,恍忽间,一缕血烟飘到我眼前,凝聚成烟珠后又爆裂开来弥散在空气中,我低头,拿出玉,血烟缠绕着,慢慢地融进玉中,好多凶猛的感情生生挤进我的脑海中,痛苦的、欢愉的、绝望的……它们如绳索般将我越缠越紧,根本就没有让人喘息的时间,我要被逼疯了,不能在呆下去,这病房令我恐惧。可是我没有想过,也不敢想,使我害怕的不是病房而是我自己。
我放开抱着头的双手,床边不知何时摆放好了我的校服,头痛欲裂,我没有多想,换好校服就往外走。
“你还没全好……”门口站着一个医生。
该死,看架势,他似乎站这儿很久了……他是,叶医生?
“你一直放我鸽子,所以我就找你来了。”叶桑冷着脸,看我很不爽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心里也很委屈,“下次聊好不好,我现在有点事,帮我跟医生说下,我等下回来再做检查什么的,谢谢啊叶医生……”我边说边跑远了,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旁边站着拐杖老大爷,我心里一凉,头皮一麻,跑得更快了。
冥界的效率很快,也顺带清走了一些野鬼,现在大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孤魂,我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看着空荡荡的双手,我的书包呢?读书不带书还是个学生吗!先前看夜颜上课,没看见我的书包……想着想着,我摸摸口袋,意外的掏出了家里的钥匙,于是我决定先回家一趟。
感觉今天路上见到的鬼都很乖巧,呆呆傻傻的,没有丝毫戾气,来往路人身边的气也是五颜六色的,这么的安静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嗨,好,好久不……”电梯里的弱气鬼,鼓足了勇气朝我打招呼,可是我已经出了电梯,电梯门没等他说完就关上了,可怜的电梯鬼,下次再跟你打招呼吧。
好奇怪,电梯过来的第一间房门上的鬼怎么不见了,走廊上永远只露出一个头窜来窜去的孩子去哪儿了,还有一直在抠自己眼珠子玩的大婶也不见了,难道他们都被冥警带走了?进了屋,赖在我家不肯走的猫灵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迎接我,看来我得警惕些。
书包就放在沙发上,里面东西都还在,就当我锁好门要走时,一声微弱的猫叫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循声找去,来到电梯前,红色数字显示电梯在一楼,我家在11楼,这栋公寓有20层楼,那么,猫在哪里?环顾四周,只有我在。
猫叫声再次响起,那声音来自,紧闭的电梯门中,它像催命符一样离我越来越近,我往后退了几步,猛地停住,我忘了,身后也是电梯,红色数字开始飞速上升,在第10楼的时候停下了,猫叫声戛然而止,我还是走楼梯吧。
“叮~”正当我要转身的时候,身后的电梯门开了,我僵住了,迟迟没听见电梯门关上的声音,我动了,像只螃蟹般横着挪出电梯间,强装镇定,朝远在另一头的楼梯走去。
电梯间是一个分水岭,我那边冷如寒冬,另一边暖如春日,就连鬼都笑眯眯的样子,好想搬到这边来,畅通无阻地出了公寓,坐上公交车后再看它时,发现公寓一半围绕着暖色的光线,一半笼罩在冷色的阴霾下,路上的鬼魂都望着公寓的方向出了神,而表上的时间是七点整。我想,处于分水岭的电梯鬼应该会知道些什么……沉思中的我没有看到,公寓楼顶正中央处那舞动的枝蔓。
下车后,已是7点15分,周边的鬼魂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这才正常啊!不过早修过了一半,迟到了。教室里空了很多,我的意思是,少了很多鬼。
“啧,你好臭。”这才刚坐下,后座的同学就醒了,捏着鼻子,身体后靠在椅子上,嫌弃道。
“臭?”我闻闻自己的手,又闻闻衣服,“噢,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刚从医院出来……”
“不是……”他抓住我脸颊边的一缕头发,缓缓道,“是鬼臭味。”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教室。
鬼臭?我追在他后面,刚想叫住他时,却听见有人在喊我,回头一看,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