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芷,墨芷……”黑暗中,妈妈在呼唤我,她很焦急,“墨芷,你在哪里,妈妈找不着你了……”她忽然哭了起来,“墨芷啊,我的墨芷……妈妈不是故意忽视你的,墨芷……”
“妈!”我朝声音源头走去,妈妈没有听见我的声音,自顾自的哭诉着,黑暗的世界中,有一束光柱,妈妈就在里面,像个无助的孩子紧紧抱住她自己。
“墨芷,不要怪妈妈,都是妈妈没用……留不住爸爸,也没养好你……”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原来妈妈的身躯竟是如此娇小,比我还要瘦弱,头发杂乱无章,几根白发隐在其中。
“妈,我在这儿呢。”我蹲下来,手指细细梳理着她的头发,“妈,我是你的女儿,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她停止哭泣,却还是不肯抬头看我,我继续说,“我知道,你努力工作都是为了我,以前我不懂,还让你伤心……”谁没个叛逆的时期呢,“现在我懂了,是爸爸没有福气,妈妈是全天最好的,我爱你,妈妈。”
她终于肯看我一眼,看到她的脸,我却吓了一跳,妈妈她满脸皱纹,已然是一副七八十的样子,眼里浑浊无光,她嘴角耸拉着,不敢直视我。
“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爱的妈妈。”我理顺了她的头发,又开始整理她的衣着,鞋没穿好,衣服乱糟糟的,“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妈妈你为了我已经很努力了,只是,现在我们家情况稳定下来了,妈妈你可不可以腾出点时间陪陪我,总是一个人,即使我长大了,但也还是会觉得孤单……”虽然习惯了一个人,可有时也会羡慕家长会在场的父母,虽然奶奶对我很好,可我也还是想要妈妈。
“墨芷……”妈妈很愧疚,她伸手想摸我的头,却停在半空。
“妈……”我主动凑到她手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妈妈她破涕为笑,我想扶她站起来,却发现她的双脚变成无数条根深深扎入脚下的黑暗中,妈妈无奈地笑笑,说,“妈妈回不去了,墨芷,你自己回去吧,去找爸爸,他会照顾你的,妈妈爱……”还未说完,妈妈她的皮肤就瞬间失去所有的水分,变如树皮,最后破碎,细小的皮屑漂浮在光柱中,妈妈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株枯萎的小靥花,半黄半棕的叶片干燥的卷了起来。
“妈……”我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妈妈如尘土般消散,无力感揪着我的心,我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劳烦了母亲半辈子,还没来得及孝顺,就永远的失去了她,我也恨抛弃我们的爸爸,形婚有何意义……
泪眼蒙眬间,有什么东西在蹭着我撑在黑暗之上的手,触感宛如树皮,我看去,是那株干枯的靥花,它艰难地用叶片作手,爬到我手边,卷着的叶片轻轻拍着我的手,没动一下,都会听见“咯吱”的声音,我几乎以为那两片叶子会碎裂开来。
“妈妈?”我将它捧在手心,轻问道。
在它爬过的路上,根须断了好几截,它在我手心蜷缩着,好小,好弱,一用力就会变成碎片。它怎么会是我妈妈呢,我自嘲道。
“救……救救我……”柔弱纤细的声音传入我的脑海,手中的它颤抖着。
“你害死了我妈,还想我救你……”我慢慢合拢手掌,听见了枯叶碎裂的声音,也听见了它的哭声。
“不要……呜呜,不要……”它蠕动着,试图撑开我的手,“我错了,呜呜……我不会再犯了……”
“迟了。”我要捏碎它,就像它毫不留情从我身边夺走我妈妈一样。
“妈妈没死……呜呜,妈妈没死……”它发出最后的呼喊。
“你最好没骗我。”说着我缓缓摊开手掌,这话我好像也对镜魔说过。
“只要我把生命源力还给她就好了……”它的叶子轻微伸缩着,弱弱地回道。
“生命力?我妈她都碎了一地了,你怎么补救?”还是直接碾碎它比较好。
“可以的可以的……”它喊着,黄棕色的叶片伸展开来,里面是一滴绿色的液体,“这就是你妈妈的生命源力,只,只要找到你妈妈的身体,再放回去就好了……我没有骗你,我以我家族的名义起誓!”
“我妈妈的身体?在哪?”我没有接过生命源力,因为我怕它会流走。
“在楼顶的猫灵那里……”靥花的叶片将生命源力卷了起来,“我帮你保管好,不是我抽走你妈妈的生命源力的,是那只猫灵干的,它还吃了我的生命源,可恶!”靥花生气的挥挥根须。
“主人!”
“芷奴!你没事吧……”说话间,夜颜和镜魔闯进了黑暗中。
“之所以猫灵没能收走你妈妈的生命源,就是因为这两人在捣蛋,我才能捡漏。”靥花镇定了不少。
“你就是靥花?这么小,还这么丑……”镜魔一眼就看见我掌中的小靥花,他惊奇的掐着一条根须,将它拎起来。
“放开我,你才丑,臭东西!”靥花不安分的扭动着,枯黄的叶片使劲去够镜魔的手,却以失败告终。
“喂喂,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新界的实验室里,你应该感谢我……”镜魔说着将靥花摇晃了起来。
“哼!管你是谁,臭东西……”靥花始终没有放弃挣扎。
“夜颜,它有点像你。”我看看一直沉默的夜颜说道。
“它丑多了,哼!”夜颜不屑,“别玩了,还要不要救人了。”
“啊对,主人,阿姨呢?”镜魔把靥花随手一扔,吓得我立即冲过去接住它。
“你差点就把我妈给扔了。”还好光柱的范围够大,差不过五十米,不然扔到黑暗中,那就是真的找不着了。
“生命?阿姨变成……一朵靥花了?”镜魔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手中的靥花。
“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夜颜也是一脸诧异,只不是不是对我,“镜魂,亏你还是个恶魔,你就没感受到阿姨的生命源在这靥花上吗?”说完,夜颜又冲我摇头,“芷奴,这镜魂就是个废物,我后悔让你收了他了。”
“你后悔没用!主人说了算,我……”镜魔用着裂嘴男的肉体,顶着俊美的脸,却是个话痨。
“行了,都别说了,等你们吵完,天都亮了。”光柱在变小,我便拉着两人走到光柱中央。
“是啊是啊,天都亮……”靥花还在重复我的话。
“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我打断摇晃叶身的靥花问道。
“只要给我点力量,我就能送你们离开……”
“哼,给你力量,好让你吃掉我们吗?不用你,我们也能出去。”夜颜根本就不把靥花放在眼里,“就你这样,还敢对我们提出要求?活腻了呵……”
“别,别弄死它,我花钱买来的。”镜魔这儿倒是心疼了,抓着夜颜的手,“夜颜你带我们出去就好了啊,别搞它……”
“你以后别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夜颜温声呵斥道,随后他转身,轻念咒语,慢慢的,黑暗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道裂缝,外边还是一片黑,“走吧,芷奴。”夜颜率先跨过裂缝,在外边拉着我的手,领着我走出了黑暗,到镜魔的时候,夜颜就不管他了。
“好歹也拉我一把啊,夜颜!”没了夜颜扒大裂缝,镜魔只能硬挤出来。
“你是我的谁,要我拉你,哼!”夜颜说着开了灯,镜魔却捂住了我的眼睛。
“要开灯你也说一下啊,主人在黑暗里呆了一段时间,一下子到明亮的环境,眼睛会难受的……”镜魔抱怨道,我内心却是暖暖的。
“没事了,手拿开吧。”我缓了一会儿,拍拍镜魔的手说道,而后当我看向手掌心的时候,靥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