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别掐了,你还掐,聋吗你!”一道白影冲过来,就要去夺夜颜手中的靥花。
“终于舍得出来了?”夜颜哪会那么容易就让他夺走,把靥花随手扔到我怀里,揪住那人的衣领,不让他扑向我。
“放开我!”他挣扎个不停,气的满脸通红。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穿着病服,身高只到夜颜胸部,小小的,正如我手中的这株靥花一样弱小。
“还给我,明明就快成功了,明明就会结果的,为什么你们要来插一脚……”男孩眼睛泛红,双手扒在夜颜拦他的手臂上,“我求求你们了,让它结果好吗,只要有果实,我就能救他了……”他哀求道。
“你拿靥花的果实去救一个人?”男孩狂点头,我叹气,“那你知道靥花结果需要什么条件吗?”
男孩愣住了,似乎冲动的他并没有想这么多,天台护栏边上的灯,一闪一闪,空中吹起腥潮的夜风,同时,也带来了阵阵微弱的哀鸣声。
“你听。”我再次看向半山腰光团聚集处,“那是这栋公寓的灵魂在哀鸣,也许你说的没错,靥花果实能挽救一个人的性命,但是在拯救的背后,却有无数灵魂的毁灭……”
“可是,他才10岁,我还没有带他去吃好吃的冰淇淋,没有带他去游乐园玩,没有带他去书店……”男孩低声道,他手紧拽着自己的病服衣角,“我答应过他,会带蛋糕给他吃,但是,他已经醒不过来了,医生说撑不过今晚就……我该怎么办……”眼泪从他脸上落下,他拼命忍着,用衣袖粗鲁的擦去泪水,已经褪下的红又被他擦拭了出来。
此刻,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所有语言都在这个男孩的真心前显得苍白无力,人在命运面前就是如此渺小,除非……“夜颜,命运规划局在哪里?”
“命运规划局?芷奴别说你了,我都没资格踏进那里一步。”夜颜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男孩忽然抢过我手中的靥花,将我推到在地,“我一定会救他的!”他倔强道,接着就跑向黑暗,消失了。
夜颜拉住我,不让我追上去,“你刚才就在他旁边,还拦不下他?”
“他不是种下靥花的人,你冷静点。”夜颜沉声道,我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男孩离去的方向像是黑暗张开的大嘴,是光也到达不了的地方,越看越恐怖。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等吗?我……”我们没有时间可以花在等待上,这时,旁边舔爪子的小灰引起了我的注意,“小灰,我需要你的帮忙。”小灰听见我叫它,就慢悠悠地走过来,它的头与我齐高,白色叶片在上,绿色叶片在下,“啪哒啪哒”拍着。
我捅捅夜颜,眼神示意他快翻译,他斜视我一眼,说:“它说那人在杏灵医院里躺着,是刚刚那孩子把靥花种子带到这里种在它身上的,它说它要……”
要什么?夜颜没有说下去,他表情变得有些忧伤,一阵沉默后,小灰的身体开始变皱,像是被谁抽走了水分,“小灰!”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它,只能抱着它,轻轻抚摸它颤抖的身体,小灰很乖,在我怀里无力的“喵呜”着,我看向夜颜寻求帮助,见他又冲我摇头,于是我捡起地上的花盆碎片割破了手掌,血淋在小灰的身体上,我在期待着。
“你疯了!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伤害自己,要是这个世界需要你,那你岂不是要碎尸万段了!”夜颜忙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帕,给我缠上,“这可不是我的,是陆荼的,陆荼有很多手帕,我只是怕被怀疑才带上的……”无谓的解释。
“别缠了。”我将受伤的手贴上小灰的白色叶片,“世界不需要我一个小人物的拯救,也轮不到我……现在我只是不想小灰死而已。”我是懂得那男孩的感受的,自己在乎的人或物的消逝是很难让人接受的,如果可以挽回,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奇迹没有出现,根身碎裂了,小灰的真身蜷缩着,却也很安详,它舔舔我流血的手掌,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温柔的“喵~”了一声,就缓慢的,摇摇晃晃的走向黑暗。
我们都没有去追,留给小灰属于它自己的安宁,我站起来,眼前一阵朦胧,噢原来是眼泪满溢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