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撕开牛奶盒子,将它到进茶几上的水杯中,拍开人脸花想伸进牛奶中的叶子,托着杯底,移到靥花叶尖下,轻斜杯身,静止的靥花忽然动了动,叶尖点了一下奶液,根须活动了起来,它犹豫了好久,在我手都举酸,眼睛都望直了的时候,像人一样合拢叶子,做出跳水的姿势,钻入杯中,根须缩短,完完全全沉浸在牛奶的世界里。
我慢慢盖上杯垫,小心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拿过书,全部压在杯口,转身朝一直不敢大口呼吸的两人一笑,“看,我们都没事哦。”村长的头也只是有几道红痕,这靥花抵制不住牛奶的诱惑,想想也是蛮搞笑的。
“居然就,就那么简单?”村长一脸怀疑,“为什么你不杀死它?”
“有个小伙伴想介绍它们认识。”那株小靥花说过,它们数量已经不多了,毕竟是同胞,我还是交给它来做决定吧。
“爷爷……”小南扑在村长怀中,小年爷爷已经恢复成我在小木屋里见过的模样,不再是小孩的身躯,老人的外貌了,原本小南也应该转变为他死前的样子,但是他依旧是孩童模样,也许,这才是小南内心真正的样子吧。
“小南,你真的,不怪爷爷吗?”村长拍着小南的背轻声问道。
小南摇摇头,又转头对我说:“姐姐,对不起,我刚刚骗你了。”
其实小南他并没有骗我什么,他只是将自己和村长的角色互换了,我看着村长释怀的笑脸,也笑着摇头表示没关系,他们相互依偎着,身影渐渐淡出我的视线,欸?就剩我和这些非人类了?他们两个拍拍屁股就走了,哈哈,我有点心累。
杯中的奶量还剩下三分之二,人脸花正好奇的打量着杯里的靥花,绿团子也抛弃我跟在人脸花后面,我的目光移到那半盒牛奶上,为什么茶几上会有牛奶,应该问为什么小木屋里会是公寓的某某客厅?
我走到窗边,突然转身对那两只好奇宝宝说:“喂,你们两个……”人脸花呆愣的看向我,“不准把压在杯子上的书掀开,听到没有?”
人脸花虽然嘴里重复着“没有没有”,但还是乖乖点头,我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有没有懂,无奈的转头观察起窗外,阳光给我的温热触感是真实的,窗外的树,天空中的云,飞过的鸟儿……所有的景象都不是静止的,木屋门内外是极大的反差,可以说是两个世界了吧……
我使劲了半天,窗户关得紧紧的,根本打不开,于是我放弃转向客厅,沙发、电视机、茶几、毛绒地毯……该有的都有,我走向厨房,发现根本打不开厨房的门,不仅如此,卧室、浴室、甚至连大门都是摆设,我们被困住了。
站在门口,地上一双室内拖鞋都没有,我才发现自己脚上的鞋子把干净的地板踩得到处都是鞋印……到处?我惊觉,放眼望去,地上的鞋印杂乱无章,大小不一,看起来似乎有很多人进来过,而村长和小南是赤脚,我刚来的时候也并未见到这么多的鞋印,说明现在这间屋子里不止我一个人,余光中瞄见鞋柜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我捡起来,是一把菜刀……
“救命救命救命……”人脸花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我一跳,绿团子飞快地向我冲来,眨眼的瞬间,眼前空无一物,那两只都不见了,而我眼前,粉色外套的村长正在搭积木,我一头雾水,他不是走了吗?
“姐姐,你来啦。”小南站在我身旁,拉着我的手再次带我认识了村长,“小年,你看,有新姐姐来了,姐姐,他是小年……”
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我想问,却说不出口,内心充满恐惧,我伸手去摸背对着我的小年,却猛然发现,这双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不是我的,忽然头皮一阵刺痛,小南抓着我的长发,轻声说:“姐姐,小年不喜欢有人去摘他的帽子。”这双手停在村长帽子上方,粉色毛帽顶端轻微蠕动着,我想应该是靥花。
我伸回手,小南才放过我的头发,“姐姐,你陪小年一起玩,我去找猫灵。”小南说完就开门走了,我坐了下来,才看见身上的白纱裙,奇怪,这是哪位小姐姐?
“快逃吧。”村长的童音响起,他比我之前见到的老多了,“开门,不要走石子路,随便哪一个方向,当你看见黑暗中有光亮的时候,就跟随它,它会带你离开这个噩梦。”
村长给出了逃生路线,可是这个白衣女不听,她惊恐的站起来,指着村长尖叫:“怪物!”这跟人脸花学来的音调还挺像的,接着她居然顺利打开了厨房门,在厨房里慌乱的找着什么。
“小姑娘你找什么,快逃吧,一会儿它就醒了……”村长站在厨房门口,苦口婆心的劝她快走,她尖叫,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就往村长那儿扔去,碗、筷子、抹布、洗洁精……能扔的都扔了,眼尖的我看见一盒牛奶被扔了出去,已经回来的小南,在客厅中捡起牛奶放在了茶几上。
“姐姐,你很不乖。”小南很伤心,“为什么?姐姐你害怕小年吗?”
白衣女没有回话,她慌乱的拿起两把菜刀,挥舞着,“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声音和持刀的手都在颤抖,村长和小南两人,没有表现出害怕,白衣女向门口移动去,不小心绊了一下,手中菜刀飞出去一把,她没捡起来,面对小南他俩,倒退着踩上了鹅卵石小路,转身就跑。
而村长和小南,只是一脸悲伤的目送白衣女在死亡路上狂奔而去。
白衣女也根本没把村长的话听进去,跑着跑着,她累了,可是她知道,不继续跑,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些光点,我能感受她内心的喜悦,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却又慢慢停下来,最后绝望了,冰冷的眼泪滑过脸颊,锋利的菜刀划过脖颈,而后“哐当”落地,鲜血喷涌而出,她笑着倒在地上,眼中举着火把的居民们围拢了她。
她扯着嘴角又无声的笑了,眼前逐渐迷糊,只听见有人说:“可怜啊,又回来了……”
是啊,怎么又回到了原点呢?那件红纱裙,其实就是血纱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