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
服装店中。
一桌子满满当当的食物，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赵小五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喊道：
“王奶奶，你做的真好吃。再来一碗！”
王奶奶用布垫着，端着一碗盛满了热汤的瓷碗走了过来。慈祥地笑道：
“喜欢吃，就在多吃点，别呛到了。”
这还真不是赵小五在演戏，实在是这两天在医院吃的食物是……阿弥陀佛。
清淡程度堪比出家的和尚。
这大鱼大肉的食物，只能够出现在赵小五的梦里。
还不要钱。
……
简直是梦中梦啊！
……
赵小五吃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是吃得顶到了嗓子眼，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抿了抿嘴，然后，又灌了三大杯果汁。
顿，顿，顿……
……
这样暴饮暴食，严重损伤了身体健康，所以各位看官不要像赵小五一样。
毕竟人家有个契约保命……
咱也没有啊……
……
赵小五狼吞虎咽地吞食期间，王奶奶一直端坐在他的对面。
老人的胃口都很小，吃几口菜，喝点汤就饱了。
她吃完后，就一直在看着赵小五吃。
儿女相离太远的原因，常年无法感受到儿孙绕膝的王奶奶，现在有了一种关爱自己孙辈的感觉。
“小五，奶奶想问你件事。”
王奶奶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赵小五眨了眨眼睛，将最后一杯果汁全部吞咽进肚子里，这才打着饱嗝放下杯子。
“王奶奶，什么事？您问吧。”
王奶奶看着被拴在门口，睡着懒觉的妞妞，迟疑道：
“妞妞能够回来，真的是依靠你祖传的秘法么？”
揉着肚子的赵小五哑然失笑，毫不掩饰地否认道：
“当然不是了，王奶奶，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赵小五心中一动。
但是，契约的效果，是比那个自己编造的寻狗术更加诡异的存在。
如果契约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这种看似虚假的训狗术，是否也会真实存在？
或者，让契约来让它……
化虚为实？
……
赵小五浑身一震。
自己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住了。
……
果然，这种听着就很玄幻的训狗术，是并不存在的。
王奶奶心中了然。
老太太突然沉下了脸，她双眼盯着赵小五，声音严肃道：
“小五，奶奶问你。你为什么会确定，妞妞一定会在昨天晚上回来？”
“……”赵小五语塞，“难道，因为契约这件事情，我也要讲给你听？”
王奶奶眼睛犀利地盯着赵小五，平淡道：
“莫非，妞妞就是被你抓起来的？”
赵小五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一直给自己年迈，虚弱，无依无靠的老人。
仿佛从一只年迈迟缓的象龟，一瞬间化作了一只体型庞大，狰狞恐怖的哥斯拉。
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嘶，这就是老年人的城府么？还真是恐怖啊。
你以为对方没在意的地方，却是对方已经思考过几百次的地方。只是没有找到时机问出来而已。”
赵小五挠了挠脑袋，思考了很久。
完全想不到合理的解释呢。
最后他尴尬地笑了笑，完全放弃了思考，道：
“我说不是您猜的那样，您信么？”
王奶奶沉默了。
老人叹了口气，恢复了慈祥的笑容。她信任地看着赵小五，说道：
“我信。你不像是那种深藏心机的孩子。或许，这里面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吧。”
您还真说对了。
赵小五这才松了口气。
之前看错眼了。王奶奶可并不是那种无主见的老人，只是因为涉及到了妞妞，才会乱了心。
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赵小五不得不站起身，穿着一身路边摊的运动衫，告辞道：
“王奶奶，我要出去办事情了，等晚上回来再来看你。”
王奶奶收拾着桌子，回过头慈祥地笑道：
“晚上如果回来太晚的话，可以明天早上再来。衣服后天就可以做好了，记得后天早上来取。”
赵小五看了一眼自己眼前飘着的契约。
【契约点：5】
“好，后天我来取。”
赵小五几步走出服装店，向着公交车站点走去。
……
正在桌子旁摸着抹布的王奶奶，转过身望着赵小五远去的背影。
她放下抹布，缓缓地走到妞妞的身旁，蹲下身子抚摸着妞妞的脑袋。
“呜呜呜……”
小妞妞被揉醒了，哼唧着享受着王奶奶的抚摸。
王奶奶像是自语一样，跟妞妞轻声说道：
“小妞妞，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呢？”
门外一阵‘哒，哒，哒’的尖锐高跟鞋声后。
师秋菊做作的娇声，从服装店门口响起：
“王婶，我来向你打听点事，你有昨天那个小帅哥的电话吗？我找他有点事。”
王奶奶站起身，看向门口穿着一身妖艳红的师秋菊，像是往常一样笑眯眯地说道：
“秋菊啊，婶没有那孩子的电话，你找他有什么事？”
“小事儿，都是小事儿。”
师秋菊晃着身子，轻佻地走进了服装店。
她看到桌子上还有没有吃完的饭菜，眼睛一亮，自来熟地坐在了椅子上，用一双没用过的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道：
“王婶，这么多好吃的，你怎么不叫我来吃啊？”
王奶奶从旁边拿过一个碗，递给了她，轻声说道：
“担心你们那边忙，就没叫你。”
……
赵小五坐在人很少的公交最后面，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的街景，心绪不宁。
哎，现在只剩下五点契约点了。
后天去王奶奶那领取西装后，可以获得十契约点，一共就是十三契约点。
我必须在这十三天内，找到第二个和我签订契约的人。
才可以继续苟活下去。
一会，先去商业写字楼附近逛逛吧。
万一遇到想要求职，却不太顺利的人，或许可以蛊动他们和我签订契约。
……
“胜利广场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拿好……”
在车内广播报站声中。赵小五和其余三人排着队，走下了公交车。
四月份的阳光，还不算是太热。
赵小五漫无目的地地行走在各种高层大厦的楼下。眼睛不断地扫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挑选着有可能和自己签订契约的人。
这个年轻人，豆豆鞋、紧身衣、紧身裤，一脸傲气不服输，看起来就是个不信邪的精神小伙。他不可能相信契约的事情。
这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单从外表看是一副单纯可人的样子。要么是表里如一的白莲花，要么是深层伪装的心机女，无论哪一种，都是不可能和我签订契约的。
这几个老大爷扭着广场锻炼出来的腰，迈着豪迈的步伐，哼着解放时的军歌，穿着新时代的衣服。
我过去跟他们讲契约，大概会被当做骗子，当场制服，扭送公安局。
……
赵小五就这么逛来逛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期间赵小五觉得自己就是个骗子一样的思维。
就是寻找那些警惕心差，还要知识面低，见识少的群体。
可契约明明是一个双赢的事情，为什么我要这么鬼鬼祟祟呢？
赵小五长吁短叹。
咬着从一旁小超市中买来的小冰棍，赵小五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一个凉亭下方，坐在长椅上沉思。
这实在不好开口。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人相信契约的效果呢？
……
一个盯上赵小五很久的男人，觉得时机成熟了。
他清了清嗓子，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到赵小五身前，声音略带磁性地礼貌道：
“先生，打扰了，可以占用您一些时间么？”
赵小五诧异地抬起头，发现是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年轻男子，看年龄岁数似乎与自己相等。
他尤为特殊的，就是他那颗看起来要比平常人大一圈的脑袋。
这个大脑袋，让他这个人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这个人自己不认识。
赵小五嘴里咬着冰棍，含糊不清地纳闷道：“啊？什么事？”
大脑袋年轻男子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名片，递给了赵小五。
他轻笑着，自我介绍道：
“先生，您好，我叫孙大涛，是一家高端健身产品的销售员。现在负责一个针对年轻人设计的一款运动手表的销售工作。
我刚刚在一旁注意到了，所有的行人中，您的身材是数一数二的健硕。
看来您平日里经常锻炼，这是很难得的。”
我？经常锻炼？
哦，如果把打架理解成锻炼的话……
赵小五眨了眨眼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销售员孙大涛继续胡说八道，心中却灵机一动。
销售？
产生了一个奇妙的灵感，只可惜还没有抓住，灵感就转瞬即逝。
“您看，我们这款专门为年轻人设计的运动手表，无论是表带，还是表芯都是外国最先进的机器制作加工，并且我们还特意为年轻人，设计了几种炫酷的色彩搭配……”
销售新人孙大涛，仍在自信满满地夸夸其谈。
因为他注意到了，面前的这位顾客，对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反。相反还似乎很感兴趣。
……
原来可以这样。
赵小五眼睛越来越亮，心中已经抓住了灵感。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孙大涛在说些什么。
……
而孙大涛误以为赵小五在仔细地听自己介绍，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更加卖力气地介绍到：
“并且因为是推广阶段，我们现在这款产品的销售价，仅为正常销售价的十分之一，原价1800元，现价仅售180元！
这么划算的价钱，我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特价活动现在仅只有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以后我们就会调回原……”
赵小五突然蹦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诚恳地道歉道：
“不好意思，我没钱。
但我要谢谢你，你给予了我一个很好的灵感。
这样，如果以后我有钱了，我一定会买你推销的产品。
但现在，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公司给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销售新人孙大涛傻了眼。
公司给的稿子被破坏了，他一时间有些迷茫，变得磕磕巴巴道：
“啊？啊……不是，大哥，就，就只要180……”
赵小五也很无奈，这个人给予了自己灵感，按理说买它一个手表捧捧场，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身上的全部钱加起来，都不够180元的啊！”
赵小五哭笑不得，掏出几张一块钱和一张五块钱示意自己真没钱。
“那，那行吧。”
孙大涛确定了赵小五不是在刷自己，只能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了。
在他身后，赵小五还大声地给他鼓着气：
“加油！你可以的！我觉得你是个福将，一定会成功的！”
周围人都对两个人，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背对着赵小五的大脑袋娃孙大涛，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了一眼赵小五。
这个人好怪啊！
我是来给你做销售的。
不是加了夸夸群，让你给我加油鼓气的。
哎，什么时候才能开第一单啊？
孙大涛叹着气，离开了。
……
如果把契约，像推销产品一样，找到合适的人群来进行推销的话。
赵小五眯着眼睛，自信满满地走进了一家打印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