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吃了早饭之后,换上了李子墨送来的第一件淡绿色的衣服。
来到竹苑,看着冷画正在练功,即使有注意到站在竹林里的云歌,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慢下来。
冷画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云歌,毕竟云歌现在已经知道了李子墨的真实身份。
云歌看着冷画收尾的一个转身,随后便把银剑插入了剑鞘。这才笑着,走近冷画,说“今天的竹叶有些少哦!”
冷画低头浅笑,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云歌转身坐在石凳上,到了一杯茶,拿起杯子,说道“想你这里的茶了,我就来了。”
冷画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肯定有事。”
云歌笑道“不愧是冷画,果然聪明。”
“说吧,什么事?”冷画放下银剑,拿起茶杯,一边倒着茶,一边开口问道。
云歌把脸凑近冷画,认真的看着冷画问道“我们俩是不是好朋友?”
又是这个问题?上一次问这个问题,是告诉自己不能骗她,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冷画放下茶壶,认真回答道“是。”
“好,那如果我要离开,你会不会拦我?”云歌眼睛直直的看着冷画。
冷画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说“你要去哪?”
“天高任我飞,冷雪居不是我应该一直待的地方。”云歌笑道。
“我会。”冷画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回答道。刚说话,便抬起头,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云歌知道冷画肯定会这般回答,也早已经看出了冷画和李子墨之间的关系,但她还是把冷画当作自己在这里,唯一的好朋友。
“如果有一天想要离开冷雪居了,就来找我。”
云歌用手拍了拍了冷画的手,说完这句话后,便起身离开了。
冷画坐在原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云歌茶杯里的茶水,自言自语道“我不会离开。”
整整一日,云歌只是安静的站在桥头,看着正盛开得娇艳的绿梦,想着那天晚上李子墨带着自己,去到它的面前看它的情景。
今日已经是第十日了,柏清,你一定要来。
逍遥居内,清宁,温言,正守在方柏清的房间。
当方柏清换好夜行衣之后,看着房内的两人,笑着说“放心吧,她会出来的。”
温言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用荷包装好的蜜枣,说“把这个给她,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是想吃了。”
方柏清接过荷包,放进自己怀里,笑着说“有了这个,她就算出不来,在里面也不会不开心,呵呵。”
“公子,在你出发一炷香之后,马车便会在冷雪居外的铁匠铺前等着,不管能不能出来,都会等到天亮。”
“人呢?”
“都在铁匠铺,随时待命。”
“好。”
方柏清冲温言和清宁笑了笑,便转身离开,向冷雪居走去。
云歌换上了最开始自己穿的粗布衣裳,头发用简单麻绳绑好。
云歌摸着摆放在床上的绫罗锦缎,说“李子墨,谢谢你。但是这些衣服,我不能要。”
方柏清趁着冷雪居换班的时间,嗖的一下便跳进了香苑内,敲摸来到云歌的窗前,说“云歌,是我。”
云歌迅速把房门关好,随后打开窗,让方柏清可以进来。
方柏清看了看云歌,问道“下半夜就可以走,到时候我会在冷雪居外的铁匠铺等你,。”
说完,便把地图还有温言给的荷包交到云歌的手上。
云歌打开地图,认真的看了看地形,随后便把地图放在一旁的蜡烛上烧掉。
“记住了吗?”方柏清有点不相信云歌的记忆力,这么快就看好,然后把地图就烧到,要知道,这个地图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看着地图在自己面前就这么容易的被烧掉,方柏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心疼。
云歌打开荷包,丢了一颗蜜枣在自己的嘴里,笑着说“那条路我熟,嘿嘿。”
方柏清也没有多说,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先行离开,到铁匠铺等候。
云歌看着手上的荷包想起之前进宫给萧然承诺的事,便提步走到书桌前,提笔写到:
李子墨,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冷雪居是个好地方,香苑就更加不用多说,但是我不属于这里。
这个蜜枣麻烦你转交给皇后娘娘,还有,请你告诉娘娘,杏仁虽然好吃,但不宜吃的太多。这个蜜枣虽然剩下的不多,但是很好吃。杏仁偏苦,蜜枣偏甜,也要换换口味才好。
李子墨,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还有你送我的衣服,它们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段美好而又宝贵的回忆。
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答案,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会。
李子墨,再见。
云歌把写好的信和荷包一起放在了床头,随后灭了房间里的蜡烛,轻轻关上门,又看了看着院子里的一切,便大步离开。
云歌回忆着地图上的路线以及换班的时间人数,小心翼翼的穿过院子,花丛,小道来到大门口。
大门的旁边有一个小门,地图上标明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换班,自己可以趁着守卫换班,偷偷从小门溜出去。
云歌在花丛中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换班,看了看周围,随后轻手轻脚的跑到小门前,轻轻打开小门,在轻轻关上。
结果一转身,便看见了立在小门门口的冷画。
云歌吓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小声的说道“冷画,你是来抓我回去的?”
冷画抱着银剑在小门等了有一晚上,她知道白天云歌的意思,所以,刚入夜,便开始等在这里。
冷画把云歌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要去哪?”
云歌笑了笑说“怎么,想跟我一起离开吗?”
“告诉我,你要去哪,不然你别想离开。”冷画淡淡的开口道。
云歌看了看四周,小声的说道“离朝。”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冷画一脸疑惑的看着云歌,眼神里写满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这么坦然的就告诉自己。
云歌似乎看出了冷画的疑惑,笑着说“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好朋友,我信任你,即使你向李子墨告密,我也不会生气的。”
冷画淡淡开口说道“我不会。”
云歌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更高兴了,拉着冷画的手说道“还是白天那句话,想离开了,就来找我。”
冷画松开云歌的手,看了看四周,淡淡的说道“快走吧。”
云歌知道冷画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对自己向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但却是真心对自己好。
云歌笑着拥抱了一下冷画说“好好保重。”
“一路顺风。”
冷画笑着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是第一次,冷画带有温度,带有感情的说出这四个字。
云歌,一路顺风,我的好朋友。
云歌离开冷雪居之后便直奔铁匠铺,看见方柏清正等在铁匠铺门口,脸上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有没有人发现?”方柏清倒了一碗水放在云歌的面前,轻声问道。
云歌拿起面前的水,回答道“冷画知道。”
“那会不会有事?”
“不会,我相信她。”说完,云歌便把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方柏清相信云歌,毕竟能够靠一己之力就悄摸的刘出冷雪居的人可不多,至少自己知道的目前就云歌这一个。
待云歌稍作休整了一会儿,方柏清便带着云歌上了马车,赶到逍遥居接温言。
方柏清的计划是今晚先把云歌从冷雪居里面弄出来,然后就带上云歌去到逍遥居接上温言,直接出城。因为继续留在上元城只怕是凶多吉少,毕竟李宸铭那个人可不是吃素的。
温言上了马车之后便一个劲儿的拉着云歌左看右看,还把起了脉。
云歌笑着说道“温言,我没事,你看,这么久没见,我都吃胖了,嘿嘿。”
温言本来因为担忧而皱在一起的眉头,在看见云歌的笑容之后,也才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让我看看你是哪里胖了?”温言笑着问道。
云歌把脸凑到温言的面前,指着自己鼓鼓的脸颊,笑着说“喏,你看,这里,是不是胖了?”
温言一脸宠溺的笑着,随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云歌凑过来的小脸,笑着说“嗯,果然是胖了,呵呵。”
云歌连忙伸手打掉脸上温言的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说“温言,你居然下狠手,脸都给我捏痛了。”
一旁的方柏清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说“谁叫你把脸凑过去的,呵呵。”
云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方柏清,继续抱怨到“温言,你看柏清,他居然笑话我。”
方柏清看见云歌向温言告起了状,连忙憋住笑,说“我没有,我不是,我不知道。”
温言看着面前的两人,也忍不住笑了出声。
马车行驶的很快,转眼间便出了城门。
云歌撩开帘子,看着渐行渐远的上元城,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凝重。
“小云歌,是不是舍不得啊?”方柏清看着云歌突然安静了下来,便笑着问道。
云歌抬眼看着方柏清笑着说道“对,不知道清宁一个人留在逍遥居会不会被人欺负啊。”
“呵呵,我看你不是舍不得清宁吧,是另有气人吧。”方柏清继续问道。
一旁的温言也扭过头,一脸认真的看向云歌。
“我,我舍不得清宁还有冷画,不行啊。”云歌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方柏清意味深长的冲云歌笑着点了点头。
温言握住云歌的手,安慰着说“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来看他们。”
云歌知道温言的好意,他向来是一个善良的人,也见不得自己有一点不开心,况且,心底的有一种情绪,自己也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所以,只能笑着点点头,表示“好”
清晨,两个丫鬟照例守在香苑云歌的房间外,等着为她熟悉装扮。
以往知道云歌贪睡,喜欢赖床,但是今日,已经日上三竿,房内却没有一点动静传来。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一丫鬟开口,小声的说道。
另一个丫鬟点点头,随后便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进到里屋,发现床上的衣物叠放的整整齐齐,还有一封信和一个荷包。
丫鬟们吓坏了,一个去书房回禀主人,另一个便开始在香苑各个房间寻找。
书房里,李子墨正在看着早些时候宫里送来的奏章,但是北洛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主人,云姑娘,不见了。”北洛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坐在案前看奏章的李子墨,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李子墨抬起眼,眼神里写满了疑惑,冷冷的开口说道“你说什么?”
“香苑那边来人回禀,一大早去伺候云姑娘起床梳洗,但是,但是房内并无一人,还有她的衣物也叠放整齐的放在床上。”北洛一五一十的说出那丫鬟来回禀的话。
随后,变传来了李子墨冷到骨头里的声音,“叫人去找。”
“是。”
北洛连忙出了书房,生怕李子墨一个生气把自己活活冻死在书房。
当李子墨来到香苑时,已经快到晌午。
李子墨不相信云歌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走近云歌住过的房间,看着床上叠放整齐的衣物,和一旁的荷包和信。
李子墨拿起信,快速拆看,看着里面的只言片语,随后便把信撕了个碎。捏着云歌留下来的荷包,冷笑道“我给你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你不知道吗?”
北洛站在一旁,看着此刻周身萦绕着旁人勿近的寒意的李子墨,心里不禁打着寒颤。
“叫冷画过来。”片刻,李子墨又变回了之前冷若冰霜的模样,冷冷的开口道。
北洛迅速到竹苑找来了冷画,随后便自觉的退到房外,心里也期许冷画能够相安无事。
冷画看着面前黑着一张冰脸的李子墨,并没有太过吃惊,因为从云歌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李子墨早晚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会找上自己。
“云歌在哪?”李子墨眼神冰冷的看向冷画,问道。
冷画虽然知道李子墨向来冰冷,但是这一次,是自己唯一不敢只是他的一次,因为心底实在没有底气。
“我不知道。”冷画低着头,淡淡的回答道。
“我再问一遍,云歌在哪?”李子墨说话的语气又冷了三分,继续问道。
冷画抬起头,看着李子墨的脸,回答道“我不知道。”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冷画的右脸出现了明显的五个手指印,嘴角边,也多了点鲜血。
冷画连忙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待着更加严酷的刑法到来。她知道,当自己放云歌走的那一刻起,这一巴掌,或者更加严酷的处罚就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只不过终究还是有些高看自己,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下手如此之重。
“滚出去。”
“是。”
冷画起身,行了行礼便退出了房间。
李子墨看着床上的衣服,右手捏的咯吱作响。
北洛看着脸上带伤的冷画出来是,取出怀里的方巾递到冷画面前,说“擦擦吧。”
冷画斜眼看了看北洛,淡淡的说“我不需要。”
北洛知道冷画的脾气,向来冷淡冰冷,对谁都这样。但是自从云姑娘来了之后,也偶尔能够看见冷画脸上带着微末笑意。
北洛抓住想要离开的冷画,问道“你知道云姑娘在哪吗?”
冷画甩掉北洛的手,斜着头,说“不知道。”随后便大步离开了香苑。
李子墨在房里待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便退了出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看不出有丝毫的伤心难过。
“不用找了。”淡淡的对身旁的北洛说道,说完便大步离开了香苑。
北洛叫来一旁的侍卫,说道“让大家停手,不用在找了。”
“是。”
又招来一旁的丫鬟,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不要去碰,每日打扫干净就好。”
“是。”
说完,自己也退出了香苑,往书房走去。
李子墨回到书房,看着画筒里那副一直没有打开的画,开口说道“去逍遥居。”
北洛有点摸不清李子墨心里的想法,虽然知道云歌可能与那日出现在逍遥居的方柏清认识,但是,应该不会傻到如今还在逍遥居吧。
两人来到逍遥居,直奔三楼,找来逍遥居那位传说中的清宁姑娘。
“小女子清宁,见过二皇子。”清宁神态自然,带着笑意的行了行礼。
李子墨眼神冰冷,淡淡的问道“方柏清可还在逍遥居?”
清宁笑着回答道“方公子来去自由,小女子怎的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李子墨冷笑道“他自不自由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自由可在我的手上。”
清宁立马跪在地上,惊慌的说道“回二皇子,方公子自那日与会过面之后便离开了逍遥居不知所踪,小女子当真不知道方公子人在何处啊。”
李子墨懒得听眼前这女子说话,起身说道“你,以后可要小心点。”
说完,便抬步离开。
清宁待李子墨离开房内后,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想让自己说出他们去了哪,没那么容易。
李子墨回到冷雪居,继续看着那副画,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那么做,这一想,便是一整日。
北洛立在门外,随时等着房内男人的差遣,但是等了足足一日,也未说过一句话。一直把自己关在房内,滴米未进。
次日一早,北洛正准备敲门,劝李子墨好歹也要顾着自己身体,喝点粥时,书房的门却打开了。
李子墨一身墨色衣衫,加上金色发冠,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寒意,显得格外的沉稳还有深不可测。
“进宫。”
冷冷的丢出两个字,便拿着北洛手上的粥,走进书房。
北洛看见似乎以前的主人又回来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好奇。但是脚上的步子却没有停下,连忙去安排马车,准备进宫。
承明殿内,李子墨站在案前,淡淡的说道“父皇,儿臣请旨微服去云城。”
“为何突然想到去云城?”皇上疑惑的看着李子墨问道。
“儿臣想,公主目前尙未去和亲,再加上儿臣的计划也不是一日两日便可以成功的。所以,儿臣想微服去到云城,看看可有其他办法?”李子墨坚定的回答到。
李辕点了点头,说道“铭儿,你说的对,那朕就准许你去到云城,如果有什么发现,一定要马上传消息回来。”
“是,儿臣多谢父皇。”
出了承明殿,李子墨本想去到朝华殿见见自己的母后,但是又怕母后问起云歌,便打消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