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报,我方援军受阻,不能按时抵达冬火卫城。”
“去吧。”
一名飞羽传报官从主国军武大殿议军堂退下。此处虽为议军堂,但堂内,主国各文武大臣俱在。传报官退下后,一人道:“太微大人,你不派出瀚海流云骑,现我军被敌军中路所阻,此事当该如何?”
严律道:“瀚海流云骑乃国之根本,不可妄动。”
此人站于季微身侧,头戴文冠,看是个文臣。对待严律,口气甚不恭谨:“据我所知,太微大人的徒弟可是妄动了很多次。”
严律道:“公孙公主为皇室中人,我无权干涉。”
此人又道:“但现在如果不派出精锐部队,冬火卫城可就难守了。”
严律回道:“你不知兵,不要多言。”此人听严律语气强硬,毫不留情,心中暗啐一声:“无知武夫。”严律又对堂中众人说道:“冬火卫城地处偏地,全不是兵家所必争之地,西方副国行军路线以冬火卫城为据,甚非明智,定有所异谋。其城兵甚少,西方副国全军压境,不消三五日便可破城而入,但却只选择围城不攻,待我军救时,却以精兵相扰。其意不在攻城,而在疲军。过多的投入兵力,只会适得其反。”
这时季微问道:“那太微大人的意思是,要让敌军攻下冬火卫城?”
严律道:“不,城无大碍,但城中百姓不可不救。”
“怎么救?”
“议和。放归赢烛,换取城中百姓。”
“不可。”季微道,“现在放归质子,无异于向敌军示弱,正增其野心。况且他国若是知道我国因此放归质子,也来起兵相犯,蓄意收回质子,那便如何?”一干臣子听季微所言,立即附和道:“没错,质子不能放,不可向敌人示弱。”
严律道:“众位莫急,放归质子赢烛并非是向敌军示弱。敌军仍要歼灭,我已另有安排,但事关军事机密,请恕不能告知。”
先前那位文臣撇嘴道:“太微大人,我主国无主,现遇战事,全都是你一人说了算,这样可不太好吧。若是太微大人有了什么别的想法,那我主国岂不是立即便会覆灭。”
严律知道今日这军武大殿议军堂中不请自到的这些人定是来者不善,道:“你待怎样?”
“我觉得,你至少要分一半兵权,交由天市季微大人掌管。”
严律心道:“原来这就是目的。”随即朗声说道:“主国兵权,事关国家社稷之根本,由我一人执掌确实难以服众,我愿交出一部分兵权。‘禁卫营’‘二十八宿军’‘蛟龙海军’的军权我会交予季微大人。”
“哼,‘瀚海流云骑’倒是连匹马都不放,‘蛟龙海军’,西方副国位处西方内陆之地,河湖不存,哪有海军之用。”
严律道:“宫大人,西方副国我自会处理,既然你说需要防范的是在下。主国主城东北围湖,我若反叛岂会跑到西方内陆之地去?‘蛟龙海军’若是用来对付反叛的我,不是正好适用?至于我不放‘瀚海流云骑’,实不相瞒,‘瀚海流云骑’的兵权已不在我手中。”
“什么?那兵权在谁手里?”
严律淡然道:“已被公孙落樱公主收回。”
“公孙落樱……公孙公主她有何权力执掌‘瀚海流云骑’!”
“我国嫡主失踪,想必大家早已知道。现如今新嫡主未立,公孙落樱作为嫡长公主,自有权力。”
“女子何以掌兵权?顺接而下,要收回也应该是由二皇子收回。”
“如果由二皇子收回,那二皇子坐拥重兵,你们便是想让二皇子担任嫡主了?如果大家同意,我并没有意见。”说罢,严律看向了一旁很少出言的季微,对二皇子,严律倒很是喜欢,并一直主张将其立为嫡主,只季微不同意,此事一直未决。那宫大人和严律斗口斗地急躁,这才说出要让二皇子收回,而这却是他的主子季微绝对不同意的事。此时说错了话,更是不敢再瞧上季微一眼。
季微出首道:“便由公孙公主收回也无不可。公孙公主在‘瀚海流云骑’中威望很高,其他皇子、公主不一定能讨得李将军喜欢,交由他人,反而不妥。”季微被自己的手下将了一军后只得对公孙落樱执掌瀚海流云骑表示赞同,在他看来,只要不是二皇子得到兵权,由一个女子掌权便尚有转圜余地。
严律道:“那便如此吧。众位可还有其他意见?若是没有,我还要和几位将军商讨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各位不便听了。”
季微道:“好,但赢烛不能放归。”
严律道:“无妨,众臣之议,我会遵守,另寻它法即可。”
待季微一行人离开后,严律留下几位将军交代清楚了事议,便也令其退出了军武大殿议军堂。而后,严律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堂中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没走。”
公孙落樱从军武大殿议军堂高处长梁处跳下,道:“这个臭老头,又来找师父你的麻烦了。还有那个叫宫什么的,总有一天,我要带着瀚海流云骑踏平他们家,把他脑袋斩下来当球踢。”
严律笑道:“好啊,那这‘瀚海流云骑’的兵符我就交给你了。”说罢,严律从怀中将兵符取出,双手奉到公孙落樱面前。
公孙落樱慌忙推开:“师父,这都是那家伙想出来的鬼主意,你怎么能当真?”
“我既然已经在大家面前说过将‘瀚海流云骑’的兵权交给了你,怎么能食言,若是被他们发现这兵符不在你那还在我这,岂不是害了你我?”
公孙落樱还待推脱,严律正色道:“公孙公主,此关国家社稷之根本,不可儿戏,请公主收下。”公孙落樱见严律神色甚恭,知其不能再推脱下去,便将兵符收下,道:“那师父你以后要用‘瀚海流云骑’就和我说,我让他们听你令就是了。”
严律见公孙落樱收了兵符,道:“没想到还真让那孩子猜中了,他教你这方法,实则是教我啊。姜庸……哈哈,好一个庸字!”
公孙落樱昂首道:“就凭他,哪有资格教师父您。不过就是他告诉我让我把‘瀚海流云骑’兵权从您手里收回来,防止有人生变皇室无兵可用。他都在提防着您,哪还会教您。”
“可你不知道的是,他必定已判断出你会将他说的话告知于我。‘瀚海流云骑’是主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仅一万人便可比得我国半数军力。他知道这样的力量人人觊觎,就算真的提防于我也是应该。可是……”严律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公孙落樱,这位主国的嫡长公主,自己的徒弟。
公孙落樱给严律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道:“师父,你看我做什么?”
“可是,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主国呢?”
“哼,整天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居心不良。”
严律哈哈一笑,径自走出了议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