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道:“过了今年,你就三十有一了。你的经史书法比起为父,也是不遑多让。只是一直是个臭脾气,一张嘴巴也毒。以后得多改改,不然要吃大亏的。”
唐轩抹了把眼泪,连连称是。唐子欧的脸上现出一片不正常的酡红,他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吴明一眼,然后看向了挂在吴明腰间的赤宵,对着唐轩继续道:“我走后,你就到南方去吧。尽力辅助吴大人。我相信,‘赤宵’是不会看错人的。”唐轩抹了把眼泪,也不知道听到没,只是扶着他,连连称是。
倒是那两个文官道:“唐老师,这恐怕不行,唐兄一旦去了南方,这太学馆以后谁来接任祭酒的位置,岂不大乱?”
唐子欧凄然笑道:“‘太学馆’建立的宗旨,本就是为了整个国家输送治国安民的人才。但现在这个朝廷,已经是病入膏肓,需要的是猛药而不是良方。我走后,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到这里,这位老人的眼睛已经开始无神,他茫然地喃喃道:“治国之道,犹如烹虾。难道真要破而后立么?可破了之后,又如何去立?难道,我真的错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眼也越来越没了神采,但脸上还是挂着浓浓的疑惑。唐轩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父亲。”吴明只觉得心头似乎也在滴血,他脚下一软,已然朝着这位可敬的老人跪了下去。像得到传染一般,那些围得水泄不通的太学馆院士们纷纷跪了下来,同时大声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唐府怮声一片,声震屋瓦。
天色渐渐暗了,残阳如血,朦胧慢慢的笼罩上了整个京都。那抹夕晖最终不见,消失于天际。在一片黑暗中,这一片哭声更显得悲切无比,如杜鹃啼血。尽管已经开春,但空气依然冰凉沁人。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整个空气中黑而冷,再难找到丝毫光亮。
吴明茫然地跪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见外面有个人在大喊道:“吴大人,吴大人。”
那是雷菲儿,听得她的声音,吴明才醒悟过来。他再次看了一眼唐子欧,爬起来行了一礼,然后分开人群朝外面挤去。好不容易挤到门口,雷菲儿已经抢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吴大人,我刚刚得到消息,李铁正准备调集人手来抓你,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吴明大吃一惊。现在李铁和南方正式撕破了脸。那么,自己这个和谈使者自然也没了存在的必要,肯定是对方首先要对付的人选了。自己刚才一时心忧唐子欧的病情,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他转过头道:“菲儿……”
雷菲儿突然跺了跺脚道:“统领,你快走吧。李铁要对付的只是你。其他近卫营战士对他来说还有很多用处。他自然不会做那蠢事。再说了,我是苍松亭的代言人,李铁也不会轻易为难我的。林武他们在我这里,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