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那些腊梅还没发芽,在阴森森的闪电下,光秃秃的树枝像无数条鬼怪的手臂。就连走廊上那镀金的佛像,也在闪电中时隐时现,如同怒目金刚。胡庸等雷声稍歇,才沙哑着嗓子道:“还是老样子,娘娘这病的根子在心,心病还需心药来医。否则是治不好的。”
尽管天色很暗,小碧还是借着闪电的余光看清了胡庸的样子。他头发几乎全白了,双颊无肉,眼窝也深深的陷了进去,状若厉鬼。
她心头一寒,这件事对东汉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她有点茫然的想道。也许,姑爷在的话,能为自己拿个主意吧。
她摇了摇头,想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吴明现在应该还在京都,也许已经被北方那些人抓起来了。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找谁去?
雨越来越大,屋檐下的流水已经淌成了一条直线,牵线似的往下落。她望着那雨线,不知所措地低声道:“太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黑暗中,传来了胡庸低沉的声音:“娘娘的身体不是很好,经常昏迷。小公主呆在她身边,我怕照顾不周。而且,而且……”
小碧听得他如此说,忍不住心头一沉。她觉得嘴里一阵发干,咽了一口唾沫道:“而且什么?”胡庸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小公主放这里,终究不是个办法。我担心他们会对她不利。”
他虽然没说“他们”是谁,但小碧却听懂了。她一怔,嘴上不由自主地说道:“不会吧,小公主乃天皇贵胄,他们真敢动手。”胡庸叹了口气,却没说话。双方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胡庸才低声道:“小碧姑娘,你快进去吧,娘娘刚才还说找你有事。我就在外面候着。”
她一怔,“哦。”了一声。心头却有点奇怪。陶雨生产之后,身子一直很虚,和自己说话的时间也少了许多。这样郑重其事的找自己,还是头一次。尽管心头疑惑,她还是推开了卧室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屋子里点着好几个烛台。夜风咆哮着,把暴雨掀在窗棂上,发出“劈啪”的暴响。而后直掠而过,发出低声的呜鸣,犹如在黑夜中抽咽。那烛台也是一阵晃动。小碧紧走几步,把手里的烛台放在桌子上,然后关上了有点松动的窗户。
陶雨的声音从床头上幽幽飘来:“小碧,是你么?”她连忙转过头,走到了床头前站定,低声道:“娘娘,你今天身子好点了么?”也许是刚刚生产过,陶雨现在清减得厉害,她的脸在烛光中显出一片不正常的青白色,她双肘支起,似乎想爬起来。小碧连忙扶她在床头上靠好。
陶雨坐起来,爱怜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婴儿。小家伙睡得正香。两只眼闭得紧紧的,像两条线。嘴巴还在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回忆刚才母汁的甘甜。陶雨叹了一口气,突然道:“小碧,我们皇家对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