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钰珺在本届的省试之中名列第三,那就表示,倘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成绩是排在一甲之末,也就是探花之位。
当然,殿试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的情况,比如说,在省试的考试中有人学识很好,但却发挥失常了,还有可能有人会在殿试中超常发挥也不一定。
一切都要等到两天后的殿试,到时自见分晓。杨钰珺是没怎么重视的,心态平和,也不存在什么失常或者超常发挥的。杨府之中给他大肆庆祝了一番,他也没忘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宰相寇准。
寇准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早知道他学识文采不错,考中进士不成问题,却没想到他竟然优秀到这种程度。寇准之前就想将杨钰珺推荐给朝廷,因为知道他学识不错,应该会在今年的春闱之中脱颖而出,就想等到他高中进士之后,再向陛下推荐,将杨钰珺留在朝中任职。
没想到杨钰珺居然直接考了个第三名,这下子,寇准更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一定要将杨钰珺留在朝中,由他亲自调教,不出十年,走到他现在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恐怕不会想到,他的这个侄儿根本志不在官场,来考取功名,也只是为了圆父亲之梦罢了。
两天后,杨钰珺和这一届高中的举子们一共五十余人,走进了皇城,参加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和省试相比,殿试的程序倒是简单了许多,这本就是省试的补充,也是为了防止省试中存在舞弊,滥竽充数的人。
一上午的时间,所有考生完成了殿试的考核,参与阅卷的都是当朝大员,从所有考生之中,抽取其中最优秀的十名考生的答卷,交由皇上亲自批阅。毫无意外,杨钰珺的考卷,也在这十份考卷当中。
很快,皇上从这十份考卷当中选出了三份最为突出的,交给大臣们传阅。这三名考生的名字也被皇上和所有大臣记住了。他们分别是杨钰珺,叶齐,徐正三人。
当皇上看到杨钰珺的名字时,眉头略微一皱,便向大臣们问道:“这个叫杨钰珺的考生,朕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诸位爱卿有没有听过此人。”
下面站在文官一列首位的宰相寇准出列奏秉道:“启禀陛下,杨钰珺此人,正是月前真定府大捷之中出谋划策的那个年轻人,陛下当时还称其为国之栋梁。”
皇上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又向武将一列中的杨延昭问道:“杨爱卿,是这样吗?”
杨延昭随即出列回禀道:“陛下,确实如此,当时真定府城的情况,已然危如累卵,臣当时一筹莫展,正打算与真定府城共存亡之时,臣早年的一个部将将其推荐给了臣下,并说服臣采用了他的计谋,方才反败为胜,一举歼灭了辽军。”
讲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杨延昭再次说道:“臣与杨钰珺,因为有了生死之交,后来便以叔侄相称,此次他进京赶考,就是住在臣下的家中,家母也对其也很是喜欢,甚至已经认其为孙。”
皇上听到连杨家的那位老太君也喜欢这个年轻人,当下更是想马上见一见这个杨钰珺了。
这时,一旁的寇准也一脸笑意的说道:“陛下,这个杨钰珺,其父乃是先皇时期的户部郎中,当时还是臣的顶头上司,更是臣的至交好友,这些年来,我们也一直都以书信交往,这次其子上京赶考,就是委托臣照顾一二,臣本想让这个故交之子住在臣的家中,没想到却被杨将军截了过去。”
皇上见到自己的两位文武重臣似乎皆对这个杨钰珺盛赞有加,不由得对他更加好奇了。随即,皇上便命这三人觐见。
此时,场外候着的考生们也在彼此打量着其他考生,似乎是想观察一下,究竟是谁能够成为幸运儿,被陛下看中,点为头甲。杨钰珺在这群考生当中,却是被人看得最多的,那是因为这群考生当中,就属他是最年轻的。很明显,能够站在这里,说明其学识必定非同一般,而杨钰珺,能够以不到弱冠之龄便跻身其中,怎能不令其他考生咋舌。
正在这时,一个内侍官前来传旨:“陛下有旨,宣杨钰珺,叶齐,徐正觐见——”
杨钰珺三人随即走出考生队伍,跟着内侍官走了,所有的考生,都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杨钰珺三人跟着内侍官进了大殿,向陛下行过拜礼之后,站在了大殿中央,此时,皇上和所有的大臣也都在注视着三人,这三人的年纪也正好阶梯排次,杨钰珺年仅十八,叶齐大约三十不到,二十七八的样子,徐正则最为年长,已有三十多岁。
皇上看着三人,一眼就从三人中找出了杨钰珺,心中也是不由得有些惊异,这杨钰珺还真是集天下灵秀于一身,不但文武双全,冠绝天下,观其长相,更是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容貌俊美,身材修长,还有那犹如谪仙一般的气质。让人一见,就不由自主的心生一种舒适之感。
皇上定了定神,说道:“尔等三人,便是我朝今科的头甲三名,尔等经历了十年寒窗,今日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今日朕要叮嘱尔等的是,日后尔等为官一任,便要造福一方,要做到清廉,勤勉。”
随后,皇上又对众大臣说道:“诸位爱卿,今科的一甲三人都选出来了,他们的考卷你们也都看了,谁该为状元,谁该为榜眼,谁该为探花,朕不好专断,众位卿家都议一议吧。”
这时,一个排在文官队列中间位置的官员站了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这三人的试卷,当以叶齐为第一,徐正次之,杨钰珺再次之,而这也正和省试中的位次相同,因此,臣以为,当钦点叶齐为新科状元,徐正为榜眼,杨钰珺为探花!”
“臣附议!”
“臣附议!”
“……”
片刻之间,朝堂上三分之一的大臣都认可刚才那位大臣的提议。
此刻,叶齐的脸上,已经渐渐泛起了潮红,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而站在一旁的徐正,则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至于杨钰珺,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一抹微笑一直挂在脸上。
皇上此时,看着下面的众臣,对于众位大臣的提议,不置可否,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这时,善于察言观色的大臣,已经大约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似乎对于刚才那位大人的建议并不认同。
很快,又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奏道:“陛下,臣有些不同看法!”
皇上眼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哦?爱卿有何看法,不妨直言。”
这位大臣说道:“皇上容秉,这三位考生的试卷,臣等均已阅过,对于成绩,臣并无异议,只是臣发现,这三位考生的答案,差距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几乎难分轩轾,即便是差,也只是差在了诗赋上面,而我朝自太祖爷以来,历次的科举,更加注重的,是对于治国理政颇有实效的试论以及试策两科,因此,臣以为,对状元,榜眼,以及探花的选定,还应该考虑其它的一些因素,而不是仅以考卷作为唯一的依据。”
皇上对于这位大臣的话似乎是比较赞同,看到这位大臣已经停止了说话,便追问道:“爱卿所言有理,那么爱卿认为应该如何选定呢?”
这位大臣听到皇上追问,眼神不自然的飘忽了一下,很谨慎的说道:“启禀皇上,这三位考生的试卷难分轩轾,臣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不过臣以为,天下所有的考生都被称为天子门生,既然是陛下您的门生,那就应当由陛下做主才是,臣想,以陛下之圣光烛照,定能够选出最适合的状元来。”
听到这位大臣这样的话,一时间,所有朝堂上的大臣,都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心里不由暗骂,这特么的不是废话嘛,你把皇上的马屁拍了个一溜够,结果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不过众位大臣也都不是傻子,当下也都不敢怠慢,齐声奏道:“请皇上圣裁!”
再看一直杵在中央的三人,叶齐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奋之色,反而是额角见汗,嘴唇紧咬着,一双手也死死地攥着衣角,浑身微微地颤抖。
徐正则依旧是刚才的那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众位大臣的议论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而杨钰珺此时,却是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却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依旧面带微笑。
朝堂之上的所有人,此时都已经反应过来了,皇上应该是早有了决断,这个叶齐,却是可惜了,众大臣的心中都不由得想着。
其实皇上的做法也无可厚非,这样的先例,更是数不胜数了,朝廷举仕,自然是量才录用,但形象,也在考量之中,毕竟官员嘛,也代表着朝廷的脸面。这样的例子,也是古已有之,不然刘备一开始怎么会给大名鼎鼎的‘凤雏’庞统,封了区区一个县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