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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这用词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还有他刚刚说的是吴轩吗？难道就是她知道的那个吴轩吗？
吴轩，全省首屈一指的中青年彩画专家。在那个年代，一平尺3000的价格不算便宜，可每天上门向他求画的人却能把门槛踏破。所以想想就知道想要拜师吴教授门下就更非易事了，也足可见季宁的父母在栽培他这件事情上花费了多少心血。
一股莫名的忧伤突然涌上心头，是失落，是羡慕，也是渴望。
这……能被吴教授指点画作，不知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小念自然心动只是真的可以吗？
“我这样水平的画真的可以拿给吴教授知道吗？”
？什么叫这样的水平？这丫头也太没信心了吧，画到这种程度，居然一点底气都没有……
“当然可以。只是……”
季宁突然显得有些犹豫，他并不想窥探小念的隐私，但是他真的很好奇，好奇她的不自信，但他却没直接问：
“我只是好奇，之前父母没有想过要发展下你的兴趣吗？”
小念径直走向窗边自然的倚靠在宽阔的水磨石窗台上，被暖气烘烤过的温热触感似乎让人忘记了户外正值隆冬。明明光线强烈到让人完全不敢睁开眼睛，小念却好想笃定般的偏要正视着太阳的方向。
说到那些年，小念的父亲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能力，33岁就已经是管理性银行的办公室主任。虽然还不清楚季宁父母的职业，但是自己父亲那时的人脉很大可能是不会比季宁的父母差的。
这时一瓶常温的矿泉水接触到了小念的指尖：
“有点凉，慢慢喝！”
“嗯。”小念接过水，才发现瓶口已经拧松，嘴角随之牵起了一个浅浅的笑。
他……真的很细心。
“其实也有过吧，只是我觉得他们对我的期望太高，让我不敢去接受他们的栽培。又或者说……是觉得自己没资格被他们栽培吧。”
小念始终淡淡的看向远方，这句话像是在回答季宁又像是在说给自己。
“小时候，有很多专业的舞蹈老师在看过我的身材之后都说我其实更适合学舞蹈。那时我妈妈也是那么想的，她说女孩子学舞蹈不但形体会很好看，气质也会更好。
虽然舞蹈不是我的兴趣所在，但是想想看其实觉得也还不错，至少不反感。但就那天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一直听到爸妈在讨论学费的问题。那时的我虽然对钱没有太大的概念，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压力很大。总觉得家里拿出这笔钱不容易，如果学不出成绩的话就是对不起他们。大约也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件事产生了抵触的情绪。”
说到这儿小念拿起矿泉水轻抿了一口：“至于画画，我小时候最好朋友的爸爸就是爷爷社里的美术编辑。我很崇拜他，而他也一直很看好我。所以对于当时要报个美术班这件事上我还是挺有决心的。
那时候活动中心一个美术班十几个人，学费是每人每月10元，称不上贵可也不算便宜。在我说出决定的当晚，我们家就以我爸为主找我谈了一次话。我爸问我学画画将来的打算是什么，但这个问题对于那一年的我来说完全超纲了。坦白说，我觉得在那个年龄，能真的听懂这个题目就不错了。”
说到这小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过小孩子嘛，喜欢的东西自然不会想太多。于是我几乎脱口而出的说：「我要当画家！」毕竟那真的是我那时的梦想。”
听到这儿，季宁也扬起了唇角，点了点头。
“可这话几乎瞬间激怒了我爸。他很严肃的对我说，你知道什么是「家」吗？你知道学画画的多少人里面才能出一个「家」吗？
我无法否认那时的我完全没有能力回答这个问题，但那时我更多的是被吓住了。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到现在我还能把这话记得这么清楚的原因吧。所以后来我放弃了，虽然那时候的我说不出什么有逻辑性很强的理由。但我那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只要我选择了学画画就等于给自己找了个长期的麻烦。”
说到这小念突然有点自嘲的轻笑一声：“其实就算现在我都觉得自己没法去回答他那时的那个问题。不过我倒也确定了一点，我是一个承担不了巨大压力的人，所以其实还是我主动放弃的。但我只是不明白，面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他那时拿出那种严肃的态度去谈的意义是什么。”
季宁喝了口水，表情略显尴尬，他其实很想说这种压力没几个人能承担，但是到最后他只说：“不怪你，叔叔的反应好像有点过激了。呵呵。”
一个月十块钱的概念季宁还是有的。小念父母是银行的双职工，按照80年代末的工资水平，拿出这十块钱其实并没有那么为难。在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异并没有现在那么大，没有几个人是真正富有的。也因为他知道当年父母送他学画的时候经济也算不上宽裕。想到这儿他突然有点心疼小念当时的处境。
小念勾了勾唇角：“后来，爷爷奶奶说要赞助我去学，可那时候我就很不想花他们的钱，所以拒绝了。
再后来上了小学，身边也有了更多的亲戚朋友说父母该送我去学画画。起初他们同意了，不过后来又说恐怕起步晚了，多次问我能不能跟上，和是不是真的想去学画画，还有不要报了名再后悔之类的话。
我不得不说，我又一次倒在在压力之前，所以那次之后，我就都会只有一个回答了：「我只想画自己想画的，并不想跟着老师的要求来画。」
我表现的很任性，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件事。也才能让我彻底的死心。毕竟，他们的选择一直都是动摇的，从没坚定过。而这却是我的心之所向。”
季宁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越来越僵。
“后来他们也会买给我画笔，颜料，有时候买回来的东西甚至很贵很专业。我偶尔也还是会困惑，为什么他们明明看上去那么没有决心，却又好像是在默默的支持我。
是后悔了？还是在鼓励我？不过既然买了，我当然不会浪费，就好好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画了。”
季宁突然打断小念说：“小小，相信我，就算现在开始学也不晚的，你有天赋，你的光芒是掩盖不住的。”
面对这过于直白的夸赞，小念显得有些无措，一时间眼神四处闪躲。她总会羞于接收别人的夸赞，亦或说她总觉得的自己还没那种资格接受：
“哪有，学长太夸张了。”
这丫头，真的是被打击的太没自信了，一时间真不好改变。不过如果想要成为一名设计师，这一点就一定要改变。虽然对于设计者来说自负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是自卑同样不是。
“那下周，我们去听听吴教授怎么说？”
“嗯。”
“学长，我也许知道自己那天情绪为什么突然激动了。”
小念语气是一如既的平静，却又透着一种感慨和恍然大悟。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