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光——因为他,即使身为一粒细小的尘埃都会觉得很幸福。
“丫头,故事还没结束呢。”
“嗯,学长还要听吗?”
“嗯。”
“好,最后我的校服没有找回来,当时家里的责备是有的。但是既然已经丢了说再多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运动会据开学只有半个多月,加上定制的时间,实际拿到手的时间也不过才不到半个月,总觉得自己真的闯了大祸。
那时候,一套校服120块,价格对于那时的我们那个家庭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因为我爸当时正在遭单位处分已经很久没发薪了,家里只靠我妈一份薪水生活。
可偏偏学校有规定,要求在校三年必须天天穿校服,这还真件让人十分头痛的事情,毕竟使用频率实在太高了。可那件100码校服我穿起来真的是捉襟见肘,不过当时也还没决定是不是要再买一件新的。”
听到这些季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轻叹一声后淡淡开口,语气里全是无奈:
“实在不明白当时学校为什么要求学生天天穿校服,而且还让所有女生都剪短发。又不是军队,要什么军事化管理。衣着简单大方,不化妆不染发就可以了。”
“是啊……”小念随声附和。
“那后来呢?”
“那事发生大概3天后的一个上午,第二节课正好是班主任的英语课。坐在我前边一排的一个一贯比较调皮的男生在课上激怒了班主任。于是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他拉上了讲台,只不过与此同时她也点了我的名字。
之后在我还没来得及弄清状况的时候,班主任就让我们两个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脱下校服交换,说这是对那个同学的惩罚。”
……
“嗯?”
季宁一脸不解:“所以他的校服给你了?”
“并没有。”
……
小念又抿了小口水接着说:“后来我们就各自回座位了。只不过我和那个男同学都觉得很尴尬。我看着自己身上那件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校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所以接下来的两节课基本上也都是心不在焉的。
终于熬到中午放学的时间,班主任再次回到了班里,又一次点了我们俩的名,让我们到讲台上去。然后又当着全班同学都面把校服换了回来。”
……季宁的脸色越来越暗。
“也许是觉得当时的做法考虑有些欠妥,也许是怕那个男同学的家长追究。于是班主任和颜悦色的对那个男同学说,之前之所以这么做只是给他个小小的惩罚,现在他既然都已经知道错了就不需要再继续惩罚了。只是这样一来,最尴尬的人反倒成了我……”
这种事对一个女孩心里影响有多大季宁并不清楚。但以他一个男生的立场的第一感觉就是,他被耍了。小念自尊心这么强,就算没有女孩常见的委屈,也会有尊严受到屈辱的感觉。
想到这而季宁伸手顺着小念的长发慢慢抚摸,嘴上淡淡的说着却好像是一种承诺:
“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小念完全可以感受到季宁关爱自己的那种心情,于是扬起一个略显轻松的笑容说:
“我没事的,都过去了。学长还要接着听吗?”
“嗯。”
- 2 -
“那天中午放学回家后我一直心不在焉,于是吃饭的时候夹掉了好几块菜。我爸对我一向严厉,在饭桌上就呵斥起我来,让我放下筷子不许再吃饭了。我当时没反抗直接放下筷子就回了自己房间。
现在想想,也许那时候心里也是生气大于委屈的吧。犹豫了一会儿,我决定回到餐厅把上午发生的事全部说出来。
当时,爸妈刚办完离婚手续,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再加上我爸当时正在被单位停职查办,想想也知道他火气会很大。于是借由这件事,我爸心中那颗雷被彻彻底底的引爆了,当天下午就气冲冲去学校找我们老师理论去了。”
像是觉得终于有人肯替小念讨回公道一般,季宁略显振奋的说:“我倒觉得叔叔这么做没错。”
“是啊,但我爸那个脾气,一旦爆发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我从小就很怕他,他不但声音大看起来也十分严肃,说话更不会给对方留一点情面。绝对属于那种一但占理200%不饶人的类型。
虽然心里知道我们老师的做法的确很欠妥。但是有时候一时的意气之争,带来的却只会是更加惨痛的后果。”
“嗯?”季宁似乎有些不解。
“当时初一年级的班主任办公室和教室都在同一层,相隔至少有个十几米吧。我永远忘不掉那天的那节生物课,老师站在讲台上正在讲番茄细胞膜的结构,而在我眼里那红红的画面却跟像是一场即将降临的灾难。
隔着十几米的走道距离,我都听得到我爸那算得上是震耳欲聋的吼声。当然听到的并不止我自己,同学间偶尔也会面面相觑,就连老师都会在分贝更高的时候稍有停顿。虽然听不清内容,但却不难猜出那一定是我们老师正在接受我爸灭顶级的训斥。
我爸也是老师出身,所以说教这件事对他而言就好比固化在身体里的基因一样。不但精于此道,而且乐于此道。尽管后来他已经不做老师了,但这个论说周长的习惯和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一点都没减弱。所以当时我就意识到,我未来在学校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客观点说,她当时毕竟只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现在想想那时候她也就才21、22岁吧。我爸那种气势,也就是从小被摔打惯了的我才能承受得住那种压力。一般女孩子哪见过那种架势。”
讲到这,季宁微微叹了口气:“也许叔叔情绪是激动了点,但你们老师的这种做法换做是任何家长也真的没办法理解和接受。”
“嗯……所以后来我们老师被我爸硬拖去了教务处。”
“嗯,这种情况下有个「裁判」还是不错的,毕竟教务处应该是公正的吧。”
“呵呵,实际并没有。”
……
“当时教务处老师的态度是偏向我们班主任的,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原来我们班主任的姨夫居然就是前任的教务处主任。算上这层裙带关系,我们老师在教务处那些老师眼里也算的上是自己家的孩子了吧。所以当时,校服的事情就在新任教务处主任的遮掩下无疾而终了。”
……
季宁一脸无奈的说:“是啊,面对校方,其实有时候学生和家长都挺被动的。
不过你们老师既然已经参加工作了,自然也就不再是孩子了。更何况她这个岗位,做到「为人师表」还是最基本的吧。”
“是啊……”
“那后来呢?”
“她吃了那么「大亏」怎么可能轻易就这么放过我。那时候班主任大权在握,可以说「一手遮天」。
她先是跟平时与我走的近的几个班委说,不管以后有什么班级活动或是课外兴趣组都不可以让我参加。之后甚至就连同学跟我多说几句话,也会马上被班主任眼神警告。再之后就是把我在学校的周末英语快班里剔了出来。”
……
“初中那会儿,虽说大家也都多多少少懂得反抗了,但好像也没谁那么大胆敢直接跟班主任叫板的。所以,就算其他同学也觉得班主任这么做有点欠妥当,可谁又敢真的说出来呢?!再加上我那一脸痘,于是很快的,就被全班同学孤立了。”
……这丫头到底都经历些什么……
“她做这么明显我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于是暗中跟她较劲。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什么都可以学不好,唯独英语不可以!
她当然也能感知到我的决心,于是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打击我。
比如每次期中或期末考试之前,她都会单独叫我去办公室,找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敞着办公室大门高声训斥我。又或者挑人最多的时间让我在办公室门口罚站。总之,就是尽最大可能的让我颜面扫地就对了。
再不然就找个什么理由,在某个重要考试前把我的复习资料撕个乱七八糟。甚至在中考前扣住了我最短板的整本物理复习资料,然后对我说她不小心弄丢了。”
小念轻笑了一声感觉很无奈。
什么叫令人发指到一时语塞,季宁今天算是体会到了……「诲人不倦」是身为一名老师最基本的态度,小念的这个老师倒也真是算得上「毁人不倦」了……
“如果我说突然想骂人了,你相信吗?”
……
“相信啊,不过……”
小念把头向季宁颈窝处埋了埋,撒娇般的说:“那样我会害怕的。”
这丫头……她才不会怕。自己真的是被她吃定了……
“那后来呢?”
这个鬼丫头,一定有她的办法。
虽然每每听到这些都会让季宁觉得很心疼,但是他却也可以笃定小念一定会有很好的处理方式。可以说这是一种信任,也可以说这是一种了解,抑或说,是一种默契。
“呵呵……”
小念讪讪一笑:“其实资料重新再印并不麻烦,只是每个人标注笔记的习惯不同,所以就当时的情况来说对我还真是个巨大的困难。再加上她早就已经离间我和班里学习好的同学之间的关系,所以当时我很大几率是真是连一本靠谱的资料都借不到。
还好到最后,班里的团支书还时把她的资料借给了我。这个情谊我会记得一辈子。”
小念认真的说。
只不过那时的小念并不知道她记得的这一辈子的恩人,在未来的某一年给她的身心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真是个善良的小丫头。
季宁看着小念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里却隐隐作痛。他佩服她面对困难挫折时的韧性与决心,却又心疼她经历了这么多一般女孩不曾经历过的事情。他希望在那个时候会有一个人能帮帮她,哪怕是给她个鼓励和依靠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