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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玄嚣大婚

帝丘城,城西庙宇正殿,黄昏时分将至。

帝鸿氏一族历来族长与其子孙成婚皆是在庙宇进行婚嫁之礼。如今日这般重要之时,许久未出承兴宫后殿的族长姬少典亦是亲临。

长老们皆是多年未见族长,不免讶异与他如今的模样。姬少典相较于寻常之人处在四十余岁之时的容貌却是大不相同,看着竟如同三十出头,一身黑色华服,黑发束以发髻,朗朗之姿不减当年。

殿内梁柱皆是饰以红缎,青铜火台上焚着沉香,高台之上皇羲与娲皇的神像亦是被披上了红纱披风。大殿两侧挂着巨熊长幡,而大殿的正中摆放着帝鸿氏一族的图腾——黑金熊像,其前方贡台之上摆放着三牲祭品。

众人皆是肃穆而视,在如此庄严之时刻,并无一人嬉笑半分。

在大巫姬桓彗的主持之下,新婚的姬玄嚣夫妇三人便是首先向着皇羲与娲皇的神像跪拜。其最深之意便是感激神明赐予世人繁衍生息之力。

随后便是在殿中的九十九位巫者齐声吟诵古老的巫语,此乃是对新婚之人的祝福。

那低沉细密的巫语之声反复回响在殿中。

旁人自是不懂这些巫语之意,只是空幽昙却听得明白,帝鸿氏巫祝之词与腾渀氏的巫祝之词却是稍有不同的,除了对神明的感恩以及祈求神明的赐福,便是向帝鸿氏一族先祖告祭如今后代之况,望先祖庇佑子孙后代可多子多福。

如腾渀氏那般从前只是东极之地偏远小氏族,素来是穷山恶水,族中从无向先祖祈求多子多福之说,唯愿得先祖庇佑族人能命岁长些...只是帝鸿氏这般大氏族才不会有此担忧吧。

待到巫者们吟诵完之后,便是由新婚三人共同向神明立以此生恩爱不离、共进共退之誓言。

遂由姬玄嚣开口道:“今帝鸿氏姬玄嚣向神明大人起誓,今喜三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赤绳系定,白头永结。”说罢,便由司礼堂的司丞端着两根九寸赤绳献于上,姬玄嚣将赤绳分别系于博琅珠与空幽昙的手腕之上。

两位新娘望着姬玄嚣皆是羞涩一笑,如夏花之灿,异口同声道:“今尊卢氏博琅珠、腾渀氏空幽昙向神明大人起誓,赤绳已系,愿此生同心同德,宜室宜家,唯相敬之如宾,永谐红叶之盟。”

音落三人互相躬身行礼,以示嫁礼之成。

这时,族长姬少典亲自走到三人面前,面带微笑道:“玄嚣,如今你已成婚,便再不似从前,不但需负一家之责,更需负一族之责,我帝鸿氏一族之未来的繁盛终是要落于你的肩上。两位儿媳亦要承天之责,辅佐夫君,诞下子嗣,为我帝鸿氏开枝散叶才是。”

三位新人听罢便齐跪于地,对着族长姬少典拜谢其祝福与训诫。

如此庙宇之礼结束,随后便是公子玄嚣携妻与众人一同返回雁意阁。婚宴之礼亦是必不可少的。而大巫姬桓彗与庙宇之中的巫者们却并未前往。

雁意阁中,宴乐和乐,在场之人皆是满面喜色,谈笑风生,觥筹交错。

姬玄嚣带着两位新娘不断与宾客敬酒,坐于正位之上的族长姬少典却是鲜少地与长老们交谈着。

如今的族长姬少典早已不过问族中之事,与长老们所言之事不过风花雪月。长老们除了迎合亦是不敢多言其他。

待到姬玄嚣坐回桌榻前之时,姬少典早已有了醉意,面色绯红,对着姬玄嚣问道:“你少瑞叔叔为何没来啊?”

许是这宴会像极了昔年某个时刻,姬少典望着座下宾客,心中不免有所感触。

姬玄嚣闻言便立刻回答道:“父亲,我曾飞鸽传信于叔叔我即将大婚一事。只是叔叔回信道白荆城才历战事,城中诸事繁多,加之亦有流民迁徙之事,叔叔实难抽身...”

“哈哈...”姬少典不待姬玄嚣说完便大笑起来,醉道:“什么战事?我看他是躲在白荆城不愿见人...‘金罴夜刹’...哈哈...想来如今亦是个笑话...”

“父亲,您喝醉了,儿子派人送您回承兴宫吧。”姬玄嚣亦是急忙出言道,随即便以眼色示意最近的几位奴仆上前,将姬少典搀扶起来。

姬少典倒也配合,许是真的喝醉了,却是再次开口道:“看到了吧...如今...整个帝鸿氏都是我的...你拿什么跟我争...哈哈哈哈...你争不过我的...”

临近的几位长老皆是不敢多言,急忙低着头吃喝。其实姬玄嚣亦是不明所以,从前姬少典极少提起叔叔姬少瑞,此刻不知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其实那日受到姬少瑞信函之时,虽是短短几句解释之词,姬玄嚣亦是看出叔叔姬少瑞似是不愿前来帝丘城,只是未来诸般之事还要仰赖姬少瑞,姬玄嚣便未作多想。随后姬少瑞更是派人带着许多贵重之礼送到了姬玄嚣的宅邸以示祝福。

这一幕,却是叫博琅珠与空幽昙看了个清楚,两人皆是起身拜送了族长姬少典。只是心中不免有了各自的一番想法。

待到姬少典离开之后,这宴礼依旧如常。如此大喜之日,却是一些有心计之人最佳的交际之时。

姬玄嚣自是忙于招待宾客,言语之中拉拢着一些平日不得志却有些权势之人,平日里做这般交际皆是在大巫姬桓彗的眼皮之下,不似今日这般容易。

而一些亲近大巫的长老们却是不屑理会这些不得志的权贵,反倒是互相再度示好。如此也倒是遂了些姬玄嚣的心意。

一个时辰之后,待宾客们渐渐离去,姬玄嚣便让侍女将两位新娘送回了东苑与西苑。

待众人皆是离去之后,唯有秋迎长老与尊卢氏的幺罕长老留了下来。

宴礼之时,姬玄嚣亦是未少喝酒,此刻他却是眼神澄清,领着秋迎长老与幺罕长老去了自己的中苑。

三人坐下之后,便由幺罕先开口道:“公子,幺罕不日便将与我族塔昆长老等人启程返回肃鹄城,临行之前大抵是与公子最后一谈了。”

“幺罕兄有话不妨直言。秋迎长老乃我心腹长老,你亦无须担忧。”姬玄嚣说道。

幺罕笑道:“我尊卢氏之愿无非是全力支持公子早日继承族长之位,你我两氏族才好永结世代之亲盟。博琅珠公主乃是我族长掌上明珠,还望公子全心爱护,莫要委屈她才是。”

“这是自然,幺罕兄放心便是。”姬玄嚣笑道,迟疑半刻道:“不过,幺罕兄所应之事亦应当尽早兑现才是。”

“瓦解姬桓彗之势力我族自当尽力,公子大可放心。凡世人无不心怀欲念,一一击破亦是早晚之事。只是公子势力尚且不足,须尽快培植亲信以固之。”幺罕正色道。

姬玄嚣闻言亦是点了点头,极少开口的秋迎长老却是对着幺罕问道:“尊卢氏如此助我族公子,当中所求并非如幺罕长老所言那般简单吧?”

幺罕思绪极是机敏,当即便回答道:“都说秋迎长老大智若愚,今日看到果真如此。不错,我尊卢氏所求乃是骊连氏的土地。想必两位皆知晓昔年骊连氏之盛,如今恰逢其变,正乃图谋之时。公子一来可以借此培植亲信将领立下战功,替代某些冥顽不灵之人,二来亦可在族中立下威信。”

其实对于幺罕所言,姬玄嚣亦是觉得其有之理。只是彼时九黎一战之事,亦是极担忧尊卢氏一族背后下刀,做出报复之事,如此那般便更加得不偿失了。只是为了尽快铲除姬桓彗之势力,尽快摆脱起控制,幺罕所言确实值得尝试。

秋迎长老轻抚着颌下胡须道:“萨朗扎族长倒是志存高远,这些年来励精图治远超九州四极许多氏族。”

“秋迎长老不必多思多虑。我族即已将公主嫁到帝鸿氏,亦表示我族与帝鸿氏结为亲盟之诚。此前葛天氏与魁隗氏前来我族求亲皆是被族长一口回绝...公主于我尊卢氏而言乃是神明所赐的至宝。为了公主之幸福,我尊卢氏必定会鼎力支持公子的。”幺罕望着秋迎长老,面色上极是真诚。

只是姬玄嚣却是转念想起了那日在酒肆之中,如幺罕所言,帝鸿氏一族“供奉”之秘已被尊卢氏知晓,那尊卢氏为何还不与其他氏族共同行事,以联合九州四极其他氏族合力攻之?

思及于此,姬玄嚣看着幺罕道:“幺罕兄之言不误道理,只是...有关昆仑使徒一事,幺罕兄当真有法可解?”

毕竟于姬玄嚣而言,帝丘城之外的使徒亦是悬于他头上的一把利刃。虽说听命于使徒乃是由神使所定,只是那“供奉”确是用了活生生的人血,卓子洪死前所言皆是句句在耳...以世人之力当如何对抗使徒...

幺罕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对着姬玄嚣说出了一个只有尊卢氏一族才知晓的辛秘。

据尊卢氏的羊皮古卷所记载,麒麟本乃上古神兽,身怀通天异能,而麒麟自古便罕以现世,因其乃是守护着皇羲大人所留于人世的一把上古神器——皇羲剑。

此剑不但穷天地之威,更有皇羲大人曾预言道,人皇出世之时,皇羲剑便一同现世,当为人皇之助,乃使九州四极归一。只是神明归隐于无脊之巅后,此剑便是只有羊皮古籍之中有所记载,从无人得见。

世人尊皇羲大人为天皇,娲皇大人为地皇,而这人皇却是渺渺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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