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等级制度才会保持稳定?资源短缺物质匮乏,或者一方手中的权利足以压制另一方。
而我们的故事,就要从一个三级联邦讲起。你可以把它看做是去除了首陀罗的印度种姓制度以方便理解,毕竟它们在起源上一样地令人无语。
据《赎罪录》所记载,千年前人类在与三个看不见的敌人的战斗中败北,社会秩序全面崩塌。人类称这三个对手为“木乃伊”,“丧尸”以及“盲盒”。你可能已经猜到它们是病毒了,但是我要遗憾地告诉你,它们的强悍程度远远超出了你对病毒的理解能力。
让我们长话短说,“木乃伊”会逐步蚕食人的内脏,病发至死亡需要很久,但可怕的是剧痛仅仅发生在最后三天。多年的潜伏一旦发作,结果显然是无力回天。
“丧尸”则是无痛的病毒,却并不比前者好多少。它使患者的反应逐渐迟钝,食量大增,并常年处于感冒状态以升高传染率。起初人类并未意识到它的严重性,直到餐厅里出现越来越多的暴食者,工作中出现越来越多的迟到早退的时候,疫情早已抑制不住。
最后是“盲盒”,让人类崩溃的最大凶手。它以极高的变异率,针对六岁以下婴幼儿而出名。无法准确用药导致新生儿死亡率高得吓人,直接断送人类的未来。
最后,请你想象三种从未有过的病毒披上羊皮暗暗流行于人类社会的场景。啊不,或许“盲盒”并不需要羊皮,但是为了尊重人类,我们姑且这么讲吧。
不过幸好,在文明消亡之前,人类发现这三匹狼在深海环境中将失去传染性,有钱人争先恐后地建造海底基地。人类文明如同亚特兰蒂斯一般在阴暗的海底藏匿了两百年,直至陆地上成了一片废墟。
总之,活下来的人类不过百万,仅仅是灾难前的千分之一。其中一些神教教徒便写下了《赎罪录》,记录了八百年以来重新建立文明的过程。
尽管科学家们极力否认三种病毒的出现是神明为了惩罚人类,但近乎大规模屠杀的人间炼狱给后人留下的心理阴影似乎也只有宗教能够安抚。
自百年前重回陆地后,为了纪念三种病毒,人类按功劳将社会划分为三个等级,成立三级联邦,拘谨的社会风气与欧洲中世纪那会儿别无二致。
但经历两三百年的装模做样,人类早已蠢蠢欲动,况且无论哪个时代,人都并不总是光明磊落的,而夜色掩盖下的塞鲁达姆州(拉丁语salutam,意为“安全”)正充斥着黑暗与狂欢。
在塞鲁达姆州随手抓上一个一等人,问他最喜欢的歌舞厅是哪一所,答案必定是夜莺之声。别急,我们这就过去。
今天的夜莺之声格外的热闹,想必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让我们悄悄听听同行者在说什么好了——
“你猜这次夜莺女王是谁?”
“谁知道呢,每年总有黑马出现的。”
“不一定,今年可是有茉莉参加的呢。”
“茉莉?她不是参加过了吗?”
“谁说不能来第二次?”
“哦哦,也是,也是……那她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的确,没有什么比选夜莺女王更好玩的了。但实际上,余晴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玩。
“姐姐你疯了?怎么会有人第二次参加这该死的比赛!”
茉莉面无波澜,继续化着妆,唇色嫣红,皮肤皙白,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高高盘起。三十多的她即使穿着深紫色的古装旗袍也并不显老,美貌程度跟她身边的少女不相上下。她淡淡撇了一眼余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已经劝说许久未果的小姑娘见她依旧油盐不进,气得跺脚:“你这是去送死!对那些人来说你没有任何新鲜感,怎么可能会选你!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茉莉的手抚上镜子,细细描摹那双勾人的眼,右眼下有颗泪痣:“钱?我要的可不只是钱……我要的是权!”
余晴盯着眼前跟入魔了一样的姐姐看了许久,最终跑出了化妆间。
走廊上,抽着烟的矢车抓住了她的手臂:“去哪儿?”
余晴看了一眼矢车,低头试图掰开她的手:“找余朗。”
“有用吗?”
“与你何干?松手!”
“别拦她了,你知道观众席里有多少权贵是慕名而来的吗?”
余晴猛得抬头,声音颤抖:“你们瞒了我两天,直到场面挽回不了才说出这样的话,被迁怒也是活该!”
矢车淡金色的狭长眸子眯了眯:“你知道你无权干涉她的选择,况且现在不上场她只会死得更早更惨。”
余晴听见后半句,颓然地低下头:“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矢车姐姐,姐姐她想要权想疯了,我不能让余朗因为赌气而不见姐姐最后一面……我得去找他回来……”
矢车闻言略微松手,余晴的手臂上霎时出现被抓红的印子:“还有二十分钟开场,你到时候自己到二楼去……”
话音未落,余晴连黑裙衣角都消失在了拐角。
矢车拢了拢自己浅棕的梨花头,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