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派系之分啊……”
切茜娅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老娘一个在地狱土生土长的堕天使，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圣光教典》啊？派系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怎么了？”诺伦见她接不出话，随口问了一句。
切茜娅听到这话感觉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很显然在这里要是没法答点什么出来的话，皇子马上就会起疑。
“这个嘛，其实我很少离开云中城，人间的教派我并不是很了解……”最后她只能试着这样蒙混过去。
说完她已经满脸都是冷汗了。
“你脸怎么红了？”诺伦眼尖地问道。
“精、精神焕发！”切茜娅努力接上一句。
“怎么又黄了？”诺伦又眯起了眼睛。
“这个……防冷涂的蜡。”切茜娅绷着脸回答。
“好吧……”诺伦并没有继续在这上面刨根问底，但又突然再次抛出一个学术问题：“那你对之前法特兰大主教发表的新论文，《关于相位梯度界面对圣光传导规律的影响》有什么看法？”
“呃……”切茜娅憋不出话来了。
这啥玩意？
她愣是一个词都没听懂。
“你连这么有名的研究也不知道？那《基于祷告响应调控的圣光透过散射介质聚焦及形态结构转化原理》你有了解过吗？”
诺伦继续抛出问题，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凌厉。
“……”
切茜娅彻底答不上话了。
“太高深了吗？那我们换点基础的，最近圣都教堂开发的基于新型炼金设备的圣水制取和蒸馏技术的简化方案你有听说吗？”
“那《圣光教典》的箴言诗你最喜欢哪一首？”
“你可知道圣光雕文的前缀有四种写法吗？”
……
各种关于圣光的学术问题像连珠炮一般发出，切茜娅的脸色由红转蜡黄，又由蜡黄转向惨白，诺伦提出的一个个名词在她听来根本就是天书。
一顿狂轰乱炸下来她感觉脑子都要爆了，最终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够啦别问了，烦不烦啊！！《圣光教典》就是天堂山拿出来糊弄糊弄你们这些凡人信教的，也就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会拿着这种破烂研究来研究去啦！！”
她说完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然后脸色一僵。
发泄完脑袋冷却下来之后，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啥。
不好，一不小心暴露本性了！
天堂山的天使其实就是一帮伪善的神棍，《圣光教典》其实是天使随便弄出来哄骗凡人信教用的——这些说法，是她以前从父母那里听说的。
她的父母都是犯了罪被天堂山放逐，然后投靠地狱的堕天使。
切茜娅一直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但很显然地，这种言论在圣职者面前显然是禁词。
看着诺伦逐渐睁大眼睛，切茜娅心说完了完了，今天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虽然作为堕天使，她天生就有相当程度的战斗力，但在拥有单挑地狱公爵战绩的诺伦面前显然还是不够看的。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签订了克蕾西雅的契约。
为了保证诺伦这个重要人质的人身安全，克蕾西雅特意在契约里加入了不得伤害人质的要求，所以切茜娅根本做不到主动伤害诺伦，动起手来的话，她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她的脑里已经浮现出自己被诺伦抓着脑袋摁进墙壁里的画面了。
“原来如此……”诺伦一脸认真地盯着她。
而切茜娅开始认真地思考起现在马上跪地求饶有没有机会活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诺伦却话锋一转：“你是真的天使啊，很抱歉怀疑了你。”
“啊？”切茜娅再一次懵住了。
这又是什么套路？刚刚这对话怎么看都是她自爆了吧。
“当初，我第一次受到大天使长接见的时候，曾经也像这样向他探讨关于教典的学术问题，当时大天使长的反应和刚才的你几乎一模一样。”诺伦解释道。
“他难道也……也说《圣光教典》只是拿来骗凡人的？”切茜娅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因为我见到传说中统御天堂山的大天使长实在太过兴奋，一下子抛出了好多问题，他被问烦了，结果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诺伦一脸怀念地说道。
这大天使长在搞什么啊……切茜娅在心里吐槽。
“按大天使长的说法，天使自圣光中诞生，天生就能使用圣光的纯净力量，就和呼吸一样自然，根本不需要什么《教典》，《圣光教典》纯粹是写是给人类传教用的。”诺伦又拿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教典晃了晃，“而且天堂山传给最初一批修士的教典原来也就只有几页内容，是人类自己建立的教派逐渐将这么几页内容扩展到这么多的。”
这厚到可以当板砖爆头的典籍原来是人类自己写的啊……切茜娅心说。
她脑子里浮现出画面来了：身为天堂山领袖，云中城议长的大天使长一本正经地接见诺伦，面对天才圣骑士提出的各种引经据典的学术问题，既回答不出来，又不好点破虔诚信徒的美好幻想，只能一直努力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结果这傻小子还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还在不停提问，最后大天使长终于绷不住了，拍案而起自爆说：“别逼逼了我们就是拿那破烂玩意骗骗你们入教的，其实我们自己根本不懂好吗？”
“那你……既然知道这玩意只是传教工具，为什么还这么虔诚啊？”切茜娅不禁有些纳闷。
“诚然，《圣光教典》对天使而言，只是一个针对凡人的传教工具。但客观地讲，它对相较于其他灵长几乎没有什么种族天赋的人类来说，确实是掌握圣光力量最好的教科书和指导手册。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多亏自己十几年对圣光坚持不懈的追求。”
不是谁都像你那样有天赋的啊大哥，学十几年圣光就能在战场上开无双的全天下都只有你一个好么？切茜娅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
“那么认识一下，我是神圣帝国的第一皇子，辉耀骑士团团长，圣骑士诺伦，很高兴认识你。”完全打消了疑虑的诺伦再一次伸出手来。
“我也高兴能认识你。”切茜娅心有余悸地和他握了握手。
搞了半天，这家伙还是在试探她。
得亏歪打正着地蒙骗过去了，刚才她要是跟对方瞎扯掰两句，怕是已经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