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寒张开神识，将下方的道观完全笼罩在内，暗中探查着其中的人数与大致实力。
他很快便得到了结果，又望向身边那人，“下面这些人里，到底有几个是妖心人？”
“一个也不是。”
陆清英笑望着他，“全都是普通的人族修炼者罢了。”
“原来如此。”
沈清寒眼角一跳，面色依然平静，“那就更是一人也不能放过了。”
陆清英忽然有些好奇，“这些人的命，难道还比不过渔村里的那些流民？”
“师弟不是从来都觉得修炼者的命更宝贵些吗？”
“并非如此。”沈清寒淡淡道，“只是因为师姐想杀了他们夺魂炼器，我便出手相助罢了。”
“没有凡人与修炼者的分别。”
“师弟果然心狠。我放心了。”
两人对望片刻，都笑了出来。
“动手吧。”
沈清寒取出怀中羽扇，默念法诀，接着奋力一挥。
漫天飞雪里，一条二十多丈长的水龙凭空出现，昂起头无声地怒吼着。
饶是沈清寒体内灵力充沛，这一下的巨量消耗也令他的脸色白了几分。
他十指未停，又连掐数道法诀。
水龙拧身一转，在空中舞了一圈，接着便埋首钻了下去。
它的身子变得细长，刚好能够完整地环绕住道观的四周，首尾相连。
道观中立刻传出了慌乱之声。
“里面只有几名云腾境的修炼者，其余都只有风动境修为。对师姐而言，他们与普通凡人无异。”
沈清寒又往下落了一段距离，“由我守住天空与院落四周，他们便无处可逃了。”
陆清英落在他身边，“师弟不动手吗？”
“以师姐的实力，对付区区一些风动、云腾境的修炼者，还需要师弟插手吗？”
陆清英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俯身冲了下去。
她落在院中，四周奔来跑去的，皆是因为忽然受袭而变得惊慌不已的星野观弟子。
有的人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刚从床铺上爬起。
“你是何人？”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从天而降的陆清英。心思活络的，还隐约猜到了她和袭击者的联系。
她并未理会，而是指着周围灯火通明的房间，“如此寒冷深夜，你们不好好歇息，在忙些什么？”
一众星野观弟子驻足对视，终于站出来一名面容看着就比周围弟子年长的云腾境修炼者，他拱了拱手：
“天降大雪，我星野观生于斯、长于斯，自然要为流入越州的凡人做些事情。”
“凭借行动之利，我们去附近富余的州县采买了不少粮食回来。连夜煮好了，明日一早便出城布施。”
他慷慨激昂地说完一番话，又问道：“话说回来，姑娘到底是何身份？”
“外面那条绕院的水龙，又是何意......”
陆清英根本不予理会。
周围的房间中，隐约有粥香飘散出来。她深深嗅了一口，接着抬眼望向半空中的沈清寒。
刚才的话，他也听得分毫不落。他心中更是明白，这是陆清英故意让对方说与自己听的。
说话的那名云腾境修炼者，也跟着抬头望了过去，这才发现半空中还有一人。
“这位......”
噗呲！
一枚金色小剑倏地从他额头正中穿过，直接取走了他的性命。
无声无息，无形无质，正是无相诀的特征。
鲜血溅在脚边，陆清英立时心中一凛。
她也不再多言，体内的灵力不断向手心汇去。她虚握着，抬手一甩便舞出一条火焰长鞭。
她舞着火焰长鞭，在院中来回转了两圈。
长鞭所至，星野观弟子纷纷惨叫着倒下。即便当下未死，也是浑身冒火，烧得十分猛烈。
其余弟子更是骇然，立即四散而逃。
惨叫声不绝于耳。
陆清英原本只是打算逼迫沈清寒丢弃软弱之心，渐渐地，她自己却从中发现了不少快意。
肆意杀戮的快感，比她想象得更加令人心醉，她已经不满足于只是站在原地挥鞭了。
一名星野观弟子逃到院门处，面对玄水之龙却不敢硬闯，急得站在原地抓耳挠腮，不时回头望一眼。
陆清英对着他轻轻一弹指，一粒火星便从指尖飘荡着飞了过去。
轰！
火星甫一落到那人身上，便立刻爆裂开来，将他和他身周的数名星野观弟子炸得尸骨无存。
陆清英并不在意那边，而是望着自己的手心，“此时若是手中有剑，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心中杀念既起，下一刻她已飞掠入场中，以掌为刃，在星野观弟子身上不断划过。
落掌之处，伏尸一片。
她体内灵力正在飞快地流逝着，但另一种力量又悄然苏醒了。
少女脸上忽然浮现出两抹血光，竟是她赤红的双目。
鲜血的腥气，与炙热的火焰气息交织着，体内那股忽然苏醒的力量，又催发着肆意杀戮的快感，无一不令陆清英变得兴奋失控，不知不觉间又露出了更多的姿态。
她的十指变得狭长尖锐，如猛禽的利爪，动作也更加迅捷，一起一落，眨眼便是数十步距离；
随手一挥，更是令中招的星野观弟子尸分数块，血肉模糊。
杀掠如妖。
“简直一模一样......”
沈清寒在半空中冷眼望着，嘴角却露出了几分自嘲。
“死！”
陆清英暴喝一声，身前不远处的一名星野观弟子猛地炸裂，鲜血从头至脚地溅了她一身。
她在头上抹了一把，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乌发不断滴下，又落在肩上，渗入衣服里。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令陆清英更加狂热。
她横眼四顾，此时院中还站立着的身影，已经寥寥无几了。
她的目光落在离她最远的一人身上，对方骇得肝胆俱裂，立即腾空而起，朝上方飞去。
他是星野观仅有的几名云腾境修炼者之一。
陆清英噙着冷笑，手一抬，正要掷出火星，忽又顿住了。
她放下手，仰脸望向半空中的沈清寒。
两人四目相对，她眼中的血红之色也渐渐褪去，恢复清明，嘴角也挂上了笑意。
那名侥幸保住性命的星野观弟子飞上半空后，见两人都没有动作，又要变向朝外飞去。
沈清寒没有看他，自顾自落入院中。
乍然得生，那人心中万分激动。
只是刚飞出十余步，下方忽然钻出一条水龙，不由分说地就将他紧紧缠住。
直至将他挤压得筋骨爆裂，生机全无，水龙才缓缓松开。
陆清英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望向越靠越近的沈清寒。
“师姐，莫忘了正事。”
她朝四周一望，这才想起来自己最初的目的，而此时院中也正好余下九人。
“要不是师弟及时提醒，免不了还要再添几条无辜的性命呢。”
陆清英对他展颜一笑。只是她此时从头到脚浑身浴血，再美的笑容也显得诡异非常。
沈清寒十指连点，院外的水龙一分为九，只是体型小了许多。
水龙分别将余下的九名星野观弟子尽数绑了过来，其中已经无人敢抬眼望着两人了。
沈清寒望向陆清英，“师姐，请吧。”
陆清英点点头，取出那截细长的妖骨。正要动手时，她忽然皱起了眉。
“师姐？”
陆清英在手臂上捏了捏，对他笑道：“没有力气，杀不动了。”
“接下来由师弟代劳......”
她将妖骨递向了沈清寒，“如何？”
“乐意之至。”
沈清寒握着妖骨，走到被水龙捆绑着的九名星野观弟子面前，一掠而过。
九人一个接一个地垂下头颅，已无半点生机。
沈清寒手一挥，水龙散去，他们也纷纷倒地，面色如同漫天的落雪那般苍白。
他走回陆清英面前，将沾满鲜血的妖骨交还与她。
“......”
“师姐？”
陆清英却是没有接过那截妖骨，而是忽然扑入了他的怀中。
她身躯滚烫，开口时的语调却极为冰冷。
“我没有退路，你也不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