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局，您听我解释……”
刘宗昌连忙解释起来，大抵就是凌霄进了局子还敢反抗，居然公然袭警什么的。
商龙图听了，眉头微皱，看着凌霄：“小兄弟，你真打了他？”
他来是怕有人为难凌霄，但凌霄若真敢袭警，那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将他保下来。
毕竟江海的公安体系，各种派系相互掣肘，他即便是一个副部级的局长，也不可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怎么可能。”凌霄连忙摇头，“明明是他们把我给打了！”
“他撒谎！”刘宗昌大叫。
“刘局，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我揍了你，证据在哪里？”凌霄笑道。
“这……”刘宗昌一阵结巴，指了指两个特警，“他们都可以作证！”
两个特警连忙点头，说凌霄刚才就是袭警了。
凌霄当然打死不承认了。
“你……去把摄像调出来。”商龙图皱眉，吩咐一个警察。
不一会儿此人过来了，说道：“商局，摄像头……刚才没开。”
“刘宗昌，我问你，为什么没开摄像头，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不知道规矩？”商龙图皱着眉头问道。
要说凌霄打人，他是不大信的，你们三个人，有两个还是特警，这年轻人瘦胳膊瘦腿，怎么可能把刘宗昌给打了？
相反，刘宗昌审讯的时候，没开摄像头，这事儿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
“这……”刘宗昌擦了擦冷汗，不敢说话了。
他让人关掉摄像头，是想严刑逼供，却不料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被凌霄给揍了，这哑巴亏，他是不吃也得吃了。
“胡闹。”商龙图喝了一声，又说道：“好了，此事我也不打算追究了。刘宗昌，我问你，这年轻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打架斗殴。”刘宗昌回答道。
商龙图笑道：“打架斗殴，值得你这个区分局的副局长亲自审讯？你们徐汇区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大案吧，想必你已经都给处理好了，看来我得打电话给你们高局，为你表表功？”
“商……商局，我就是下来视察，顺便，顺便。”刘宗昌又擦了擦冷汗，商龙图这话说得含沙射影，那是摆明要给他难堪的。
一般做官到了他们这种级数，哪怕是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明面上也不可能这么训斥，商龙图今天居然这么说，那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凌霄这小赤佬，是他商龙图要保下来的人！
刘宗昌这般想着，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
不过他已经收了罗少卿的贿赂，这事儿已经是箭在弦上，说什么也得继续做下去。
“那你怎么看这个案子？”商龙图问道。
“商局，这事儿，确实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刘宗昌说道。
“去把物证拿过来，另外叫事主和证人都过来。”商龙图敲了敲桌子，坐到了椅子上。
这架势再明显不过，他要亲自过问这件案子。
他不会因为凌霄救过他女儿就包庇，但也不会让任何人往凌霄身上泼脏水。
……
约莫四十分钟过后。
审讯室内，楚南和他的父母，另外还有当天参与过打架斗殴事件的几个楚南死党都来到了警局。
“伤残鉴定书，旁观者口供，被打者身上的指纹提取……这些东西，确实是实打实的证据，但也不是没有伪造的可能。刘宗昌，你觉得呢？”
商龙图看着手上的卷宗资料，一边问，一边皱起了眉头。
不用想，凭经验他就知道凌霄是被冤枉的。
但对方功夫做的很足，人证物证都摆着的，要翻案，很难。
“商局，虽说疑案从无，但这个案子，证据实在太足了，而且当事人被打得也太狠了，依我看，人先送看守所，至于这案子，直接移交法院吧。”刘宗昌说道。
他怕的是商龙图利用自己的权势，将此事压下去，但商龙图若是不想落人话柄，通过正规渠道解决此事的话，那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凌霄，对于这些指控，你怎么说？”商龙图叹了口气，问了问凌霄。
即便是他，现在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进入了法院审判的程序，那凌霄十有八九会坐牢。
“我是被冤枉的。”凌霄说道。
“这些话，你可以留着跟法官讲。”刘宗昌冷声说道，言语之间，嚣张意味十足。
凌霄不再说话。
楚南和他的父母眼里都露出了得意。
楚南父亲说道：“商局，这案子证据这么足，您总不会把这案子压下去吧，要是那样，我可得去找纪委罗书记说道说道。”
言语之间，不乏威胁意味。
这种话，刘宗昌不敢说，他一个商人，原本也是不敢讲的。
不过这事儿真正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可是罗少卿，江海罗家的小少爷。
有这尊大佛在，他不怕商龙图。
“我商某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商龙图冷笑，“至于现在，鄙人这是在办案子，没我同意，谁允许你说话的？”
“你……”楚南父亲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
“我真是被冤枉的。”凌霄突然说道，“而且我有证据。”
“你有证据，你有什么证据？”刘宗昌冷笑道。
这事儿他们谋划已久，可不相信凌霄拿得出翻盘的证据。
“我要跟楚南聊几句。”凌霄沉声说道。
“笑话，你都把楚南打成这样了，莫非还想威胁他？”刘宗昌反问。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凌霄笑了笑，不再言语。
楚南跟他父母，还有刘宗昌对视一眼。
彼此眼神交汇，楚南甚至觉得凌霄是个……****。
跟自己聊几句？
难不成你还想我帮你说话？
哈哈！
“刘宗昌，你怎么看？”商龙图问道。
“商局，既然他要聊，那就聊吧。不过要在我们监督下进行。”刘宗昌说道。
“那是自然。”商龙图点了点头。
“喂，死凌霄，你傻了呀，跟楚南聊什么，难道你真的打算认罪了？”商清雪有些担忧，小声跟凌霄说道。
“看着吧，我自有分寸。”凌霄笑了笑，不再言语。
没人注意到，他指甲盖上，已经多了一枚白色的药丸。
“凌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楚南坐到了凌霄对面，不无嚣张地问。
“楚南，大家同学一场，我认为我们之间是有纯洁的同学友谊的，即便你先前鬼迷心窍想诬陷我，现在也一定会良知发现。因为在我眼中，你是一个很有良知的人。”
凌霄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说道。
没人注意到，那枚白色药丸，已经在在他指甲盖上，被碾成了粉末。
楚南像看****一样看着凌霄。
他的父母。包括刘宗昌，都是同样的眼神。
良知发现？
为你翻供？
我们该说你天真无邪还是痴人说梦？
商清雪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暗道凌霄居然傻了，完了，没救了……
连商龙图也诧异了。
对方摆明是要陷害你，你既然还指望对方为你翻供？
楚南很想笑。
他没憋住，所以他真的笑了。
哈哈哈！
“凌霄，你傻了吧，我……”
他说话，当然不是帮凌霄翻供，而是奚落。
“阿嚏！”
凌霄打了个喷嚏。
指甲盖的白色粉末，因为这个喷嚏，纷扬开来。
有不少都进了楚南张大的嘴巴里。
楚南突然愣住，不说话了。
“好大的灰。”凌霄不满地扇了扇手。
“楚南同学，我希望你慎重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毕竟你是好人，我也是一个好人，好人是不会陷害另一个好人的。”凌霄极为认真地说道。
这一刻，众人眼神更奇怪了。
若说先前把凌霄当****，那此刻他显然升级成了脑残。
楚南却觉得有些懵。
他看着凌霄。
只觉着凌霄的形象很伟岸。
他的风骨如碣石，他的胸怀如沧海。
他是上苍的恩赐，是如耶稣一般仁慈的圣灵。
不知怎的，他有些羞愧。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陷害这么一个好人呐？
同学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才对么？
自己抢了他的前女友，还想在他面前炫耀，他都没有真的动怒，这是多么伟岸的胸怀？
而自己，居然还寻隙报复？
我……怎么会做得出此等龌蹉的事儿？
不行——
我要洗心革面！
我要重新做人！
我要说出事情的真相，还这浑浊世道一个清朗乾坤！
这一刻，楚南同学脑海中，有伟大领袖的谆谆教诲在轰响，有雷锋同志伟岸的情怀在弥漫，有孔圣人灵魂附体传诵着礼义廉耻的千秋真谛！
犹如一道圣光降下。
他整个人沐浴在这种圣洁的光芒中，整个心灵都被洗涤了。
清清爽爽，从未有过的干净。
我要做个好人，做个有良知的人。
他这么告诉自己。
“凌霄同学……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错了，我不该诬陷你的。”楚南突然说道，神情严肃。
轰——
好似有人点了炮仗，审讯室炸开了。
“南南……你在说什么？”楚南妈妈傻眼了。
“儿子，你怎么了？”楚南爸爸也傻眼了。
刘宗昌，商龙图，包括商清雪在内，全都傻眼了。
“爸爸妈妈，我们这么做，真是不对的，我们不能诬陷像凌霄这样的好人。”楚南神情肃穆。
“儿子，你疯了？”楚南妈妈大叫。
“不，我没疯。我只是告诉大家真相而已。口供是假的，人证是假的，甚至那个伤残鉴定书，也是假的！”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楚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宗昌有些懵。
“刘局长，你也别说话了，我看着你就恶心。我知道你收了罗少卿五十万，就为了这么点钱，你居然摒弃了你的信仰，陷害凌霄，我觉得你很肮脏。”楚南更加严肃地说道，甚至充满鄙夷地看着刘宗昌。
“你……”刘宗昌傻眼了。
“商局长，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吧。”
凌霄耸耸肩，笑容清朗。
顷刻之间，局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除了他，没人知道为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