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司徒清寒,带着淡淡的哀伤,眼中全是对若溪的思念和爱。
所以,他看到了,看着司徒清寒将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的孩子奉为太子,七年间苦心栽培,样样周到,只为的是将来可以将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放心的交到他的手中,已慰藉若溪在天之灵。
七年来,他亦不曾宠幸过任何一个妃子,夜夜独宿御书房。因为,最爱的人已逝,心中再无法容纳别人。他每日里都是静静的来这寒梅苑,思念着往昔的过往。
或者,这便是他一直不忍杀他的原因吧。
策马如飞,箭已上弦,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往蜀国的方向而去。最后的一战,也是关键的一战,已近在眼前。枣红色的大马上端坐着威严的君王,一双冷目射出凌厉的光芒。黑色的披风因为颠簸而上下不停的摆动着,衬托了冷峻的面容,却忽然有些憔悴。
紧紧抿着唇似有千言万要说,心中却唯有一个念头。征战、凯旋,然后,去追寻梦中那一直惦念的女子。若溪,等我灭了这蜀国,便统一了天下。到时,我便将皇位传与泓儿,然后陪你去祁云山,过你一直渴望的生活。
蜀国,一个小小的边境小国,建立的时间尚短,又怎有实力跟他抗衡?只有他……司徒清寒,才是这世间唯一可以一统天下的霸主。
若溪,若溪,我的若溪,我征服了天下,却独独失去了你。
现在才知,太多的权利已经不足以引起我大的兴趣。因为,人站的越高便越会孤独。若溪,每当孤独的时候我便会想起你。想起那个曾经站在思慕崖上,翘首张望的女子。
她笑颜如花的对自己说:“我叫冷若溪,溪水的溪。你要记住哦,因为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将来有一天,你要好好的报答我的,呵呵。”
若溪,当我决定要好好爱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不,我的若溪没有死,因为每一个夜晚,我的若溪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她依旧像七年前一样美丽,从不曾改变过。若溪,我的若溪,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惜这句话,我没有来的及对你说出来。若溪,你成了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轻轻的叹口气,夕阳已落,夜幕已袭。漆黑的夜笼罩在行军帐外,熊熊的火把却驱赶不了那深深的寂寞。若溪,有多少个夜晚,我是在这样的思念中渡过。
抬头,望月,暗暗的月光似一把弯刀,撕裂着蜀国的城楼。
如今,他们已在蜀国的城楼下,三十万大军蓄势待发,与胜利,仅仅只隔着一道城墙的距离,明日天亮,一切便都成了齐国的天下。若溪,我们等这一刻是否太长了。七年,多少个日日夜夜,每一天都在想你。
身后,季安扬轻步上前,眉头的结锁的与他一样的深。明日便是开战之时,即便两国悬殊太大,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么晚了,皇上还不休息么?”季安扬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着,眼睛都不曾落在过司徒清寒的身上。
“睡不着。”司徒清寒淡淡的如实相告,与季安扬一样,战争已迫在眉睫,想必任何人都没心思入睡?
“明日一战,我们不会输。”话说的如此坚定而自信,却不知这话是对他说的,还是说与自己听。是的,不会输。因为从一开始便没有输过,亦输不起。
司徒清寒没有再回答季安扬的话,只将目光又调转道了漆黑的天际:若溪,只剩下最后一战了。若溪,我的若溪,从今以后,我便会与你长住在祈云上。若溪,你一直在等着我,对么?
“绿树后庭前,瑶华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花和月,大家长年少。”清丽的歌声伴着悠扬的丝竹之声,此时突然缓缓的飘入两人的耳中。
错愕的眼眸,同一时间望向蜀国那高高的城楼之上。
城楼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白衣胜雪,笑靥如花,婀娜腰肢,翩翩起舞。月光下宛如仙子,倾城倾国。
他一下子便楞住了,那是他的若溪么?长长的衣袖左右纷飞,含笑的眼睛脉脉含情。那一刻,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心竟随着她的舞步慢慢的飞回到了往昔。
“我爱司徒清寒,我这一生,只要做司徒清寒的妻。”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成为别人的妻,清寒,我只想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司徒清寒,从今日起,我冷若溪与你恩断义绝!无论你如今多恨,你都要记住,曾经,我冷若溪也爱过你!”
“清寒,是否我还在梦中?清寒,求你别在折磨我了好么?我宁愿如今能死在你手,也不愿你一直这样恨下去。”
“司徒清寒,你要记着,是你一手造就了今日的结局。”
若溪,若溪,是你么?我千回百转的爱恋,从不曾消失在岁月的磨砺中。若溪,我倾尽天下,只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再说声爱你。若溪,我的若溪,曾经的爱与恨呀,顷刻间便都涌了出来。
“那,是、是若溪么?”季安扬喃喃的,有些不相信的自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城楼上那个正翩翩起舞的绝美女子。若溪,你真的是若溪?一定是的,一样的美,一样的笑,不是若溪那又会是谁呢?这世上,哪里还会有第二阁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
一曲终了,女子停下翩然的舞步,一双清丽的眼睛缓缓的对上司徒清寒哀伤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极尽妩媚。只是,这笑容是那么的陌生,他的若溪,从不曾这样笑过。
“我跳的这曲舞好看么?”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视着下面的司徒清寒,笑容完美的呈现在俊美的脸上,就像一副未干的水墨画。
司徒清寒未吭声,因,他已没有了思维。面对这样一个像极了若溪的女子,他除了惊喜,更多的却是恐慌。他怕,怕这个女子是若溪,因为,她的眼神太过陌生。又怕这个女子不是若溪,因为,他希望若溪是活着的。矛盾,在心中久久盘旋。
女子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嬉笑道:“齐王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蜀国,一路辛苦了。小女子月下一曲聊表心意,希望齐王能够喜欢。”娇羞的低头微微施礼,绝色的笑容还在脸上开放,清亮的眼眸中兜兜转转的都是无限风情。却在瞟向安扬的时候,存了一丝忧伤。
只是,容不得他们多看几眼,女子已轻柔的回身,飘然下了城楼。
漂游的灵魂还没来得及的回到原位,眼中的泪,却已悄悄的溢满。堂堂的君王,没人敢与其争锋的霸主,这一刻,却突然泪流满面。若溪,若溪,我的若溪,千念万念的思念,原来一直敌不过你淡然的一笑。若溪,你是我的若溪对么?我一直都深爱的若溪。
“这根本就不是若溪。”说话的是一直冷静的季安扬,他的眼睛一直定格在女子消失的地方,缓缓的道:“或者,只是蜀国君王的阴谋。他故意的找来一个与若溪相似的女子,老扰乱皇上的心思。”
司徒清寒眉心一簇,阴谋,是的,一定是阴谋。从她一开始站上这城楼跳舞的时候起,他便知是阴谋。而且,他还猜到,这蜀国的王,一定是是熟识他司徒清寒的。所以,才找来了若溪,或者,只是一个像若溪的女人来扰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