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山道,路旁的野花上几只蜜蜂嗡嗡振翅。杂草淹没的山道坎坷不平。
“长生你小心点!别摔了!快下来,我告诉你那上面可有蛇!”
紫依站在齐踝深的荒草小路上,愠喊。水蜜桃般甜美的面颊带着嗔怒。
长生撅着肥肥的臀部弯着腰。眼睛紧紧盯着前面一丛鲜艳的野花。几只色采斑斓的蝴蝶翅膀翕动着。触角插花蕾中,贪婪的吸食着蜜汁。全然没有觉察有人靠近。
就在紫依话音未落时,长生双手猛的合拢,一只蝴蝶已经落在他的手中。
失去自由的蝴蝶将臀部蜷起,形成一个半圆。几只长脚在空气中会挥着,仿佛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看,快看!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长生兴奋的举起蝴蝶,挥舞着向紫依炫耀。开心的笑容溢满脸颊。
噗通!兴奋在一个屁敦中结束。蝴蝶在长生呲牙咧嘴中重获自由。它在长生头上飞舞了一圈才翩翩离去。好像炫耀更像幸灾乐祸。
“唉呀妈呀!我的屁股!痛死我了!蝴蝶!蝴蝶!我的蝴蝶...”
长生痛苦的揉着屁股,却发现蝴蝶飞走了。便又失望的大喊起来。
“活该!让你不听话。看你以后还老不老实。”
紫依见长生摔倒虽然担心,却见他并没受伤。便又幸灾乐祸起来。
沐辰风站在一棵大树下,看着狼狈的长生,一丝笑意噙在嘴角。
一路上有姐弟二人陪伴,原本孤单的旅途却热闹起来。
沐辰风原喜清净。虽与性格有关,但也是太墟宫的环境所致。他自小由玄灵子抚养,所言所行皆有宫规所限。在加待遇特殊。吃住皆不与师兄弟们在一起。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却埋怨玄灵子偏袒。慢慢的他就是太墟宫的另类。
如今有这姐弟二人陪伴,让他原本清净的内心起了一丝温暖。这感觉很奇妙,吵吵闹闹却不让人厌烦,反而温馨。
翻过清净山梁小道,眼前的谷底大道热闹起来。
路上行人装束各异,有世家子弟,也有剑术异士。更有推车挑担的行路客商。
不远处伴着尘土,一队马车浩浩荡荡驶来。
数十匹骏马昂首踏步,走在车队的前方。马上之人身着湛蓝色的衣袍,神采飞扬。后面的马车华丽张扬,为首的车上一面素白色嵌着金丝蓝边的旗帜迎风飞舞。
‘仙剑蜀山’。四个绣金大字在阳下格外耀眼。
蜀山仙剑门,沐辰风是知道。师尊加冕太墟仙宗魁首时,蜀山曾派门人前来恭贺。但他曾听同门说过,蜀山仙剑门主梦星河是很不服气的。所以他只是谴了几个门中闲人来做做样子。
梦星河的剑术号称当世第一。由于剑术了得,他对太墟宫魁首的地位甚是不服。他曾公开的说,玄灵子只是占了先祖的蒙阴,若论剑术在他之下。因此蜀山上下仿佛吃了苍蝇,从头到脚透着不舒服。但事实无法改变,只能暗地与太墟一脉处处较劲。
对于梦星河的为人仙宗却颇多微辞。他原本是前门主厉柏涯的师弟,也深受厉柏涯的器重。可后来之事便越发离谱了。
按照蜀山门人的说法是,门主厉柏涯在一个月高风清的夜晚,突然顿悟了。于是开使涅槃飞升。
咱不管他是怎么顿悟的,也不管涅槃的是凤凰还是什么。就说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厉柏涯带着一家老小全都飞升了!是一家!没错!
得道一起,顿悟也在一起,飞升还在一起。这得多大的缘分,多大的造化啊?不用看,就是想,你也能感受这飞升的场面得有多壮观。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吧!质疑归质疑,但厉柏涯终归是带着一家老小热热闹闹的升天了。哎!不对,是飞升了!两者大不同!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明白人不用说了。但没飞升人的日子还得过,门派还得发展。梦星河在艰难的时候挑起了重担。至于厉柏涯携全家飞升的事迹却成了蜀山的活广告。
蜀山好啊!灵气十足。在这修炼飞升的快!别处得道飞升百年难遇一个。你看人家蜀山,一下飞升了十几口子!
十五年过去了,在新门主梦星河的治理下,蜀山壮大了数倍。可却在无人有幸飞升,也许是灵气全被厉柏涯一家用光了吧!
马车驶过沐辰风的身旁,一阵山风掠过。将马车窗帘吹起,露出一个冷面美人的侧脸。
女子表情淡漠,面颊雪白。她冷漠的眸光掠过路边的行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沫辰风的身上。
这眸光很美却让人感觉不舒服,仿佛严冬里的冰花,美丽却冰凉。
阳光打在沐辰风的脸上,俊毅的脸颊几绪黑发被风吹动。一抹俊俏带着冷傲从他深邃的眸光中迸出。像黑色的闪电让人震颤。
冷艳女子感觉这眸光绚丽却刺眼,犀利的让人无法直视。她倔强的回视了一个更冷傲的眸光,然后便将帘子放下。
“哇!这么多马车!蜀山仙剑门排场够大的!唉,要是能给我一辆那该多好啊!这些日子走路快累死我了。”
看着长生羡慕的表情,紫依很不屑。她推了长生一把道:
“你脸皮这么厚,去要一辆呗!”
“算了,还是不去了。我看他们不会这么好心。还是用我的大长腿吧!”
说完,长生低头看着几乎被肚皮遮住的双脚。
“哎!我的脚指怎么出来了?”
长生郁闷的看着露在鞋外的脚指发呆。
“活该!让你一路上不老实。成天上窜下跳的,就没有老实得时候。”
紫依虽然生气,可还是心疼长生。
“咦!这是什么?”
长生突然发现,脚上落了几片亮晶晶的薄片。他弯下腰,轻轻用手将其中一枚拈起。薄片微凉,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雪花!是雪花!这时候怎么会有雪花?”
惊疑!满满的惊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突然暗了下来。原本和煦的春风,却变得冰凉刺骨。开始雪花是一片一片飘落,最后却变成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儿,谷中的大路覆盖上了一层皑皑白雪。天地为之混沌。
路上的行人惊诧错愕,纷纷驻足观望。马车也停了下来,嘈杂的吵闹声响起,人群议论纷纷。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雪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天儿变得也太快了吧。冷!好冷!”
骤起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卷起的雪花狠狠打在行人的身上。人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纷纷聚拢在一起,吵嚷着。有的捡起路旁的干柴,想生火取暖。可折腾半天没有一个人成功。事情变得怪异起来。
长生已被冻的缩成了一个肉球,紫衣抖动的身体将长生紧紧抱住。柔美的面颊被风雪拍打着微微发红。
沐辰风并不畏惧寒冷。他蹙眉向远方望去,天地已成白茫茫一片。
他伸手拍在紫衣的身上,一阵暖流传递过去,紫衣和长生瞬间感觉温暖了许多。他们疑惑地看着沐辰风,眼中充满了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突然会下雪呀?”
长生哆哆嗦嗦的问道,声音微颤带着一丝恐慌。
“我们应该是进了法阵!不要怕,有我在,别人伤不了你们。”
沐尘风暗暗心惊,这极端的天气并不是天地造化之功。定是有人在此布下了法阵。是什么人呐?目的何在呐?他一面注视着场中的变化,一面安慰姐弟二人。
噗,声音顿挫。
一枚水晶般发亮的冰箭,刺穿了一个蓝袍骑士的脖颈。年轻骑士脸上生气全无。他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神中露出死亡的恐怖。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脖颈,鲜血从指缝中喷出,溅在雪地上,仿佛一朵朵鲜艳的玫瑰。瞬间,骑士身体前倾,接着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洁白的冰雪,湛蓝衣甲完美的嵌合在一起。
“不好!有埋伏!赶快下马!”
伴着马匹的嘶鸣,所有人拔出佩剑,迅速下马。迅速将冷艳女子的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蓝袍骑士手执长剑,伏在车窗与冷艳女子商量着什么?女子不顾男子的劝阻执意下了马车。风雪拍打着她纤瘦的身体上,让人心生怜惜。被风鼓起的蓝衣,更像一朵雪国幽兰。
她鼻翼高挺,冷艳的面孔与冰雪相得益彰。冷峻的目光警惕地察看着四周异动。
嗖嗖嗖!几十只冰箭穿过纷飞的大雪,带着冰冷的寒气迎面飞来。
咔嚓!咔嚓!……长剑击中冰箭,碎屑四溅。数人被震退数步,有的长剑被击落在地,有的跌倒在地上。
啾啾...马儿的嘶鸣响起。
头车马儿前蹄腾空,双踢向前猛蹬着。嘴里一边冒着白气,一边痛苦的嘶鸣。几枝冰箭穿过它的身体,留下了喷血的伤口。
落地的霎那,马儿惊恐嘶鸣着拼命向前冲去。疯狂举动,吓坏了其余的马匹。其余的马儿“咈哧,咈哧”打着喷嚏,头部猛烈的上下摆动。前蹄快速的刨踢着雪地。
马夫大声呵斥着,双手紧紧拽住缰绳。就在头马冲出的瞬间,马群拼命的挣脱缰绳跟着跑去。
疯狂的马匹,极速的马车将大雪高高扬起。伴着咣当,咣当的声音消失在视线里。
场面混乱不堪,人的喊叫,马的嘶鸣,风的怒吼交织在一起。
人群来不急惋惜马车的离去,却发现更大的问题。他们的灵力在这里居然施展不出了!此时他们的武力值跟普通的武夫一般无二。
敌人是谁?在那里?一无所知!恐慌在人群中蔓延,继而是咒骂。
山野一片洁白。树木挂上了厚厚的棉衣,一阵风过又簌簌的落下。马蹄印,车辙,鲜血都淹没在皑皑白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