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月楼二楼天字号包厢里,虽然窗户紧闭,但其实林朝静钻了一个小孔,擂台上的一幕幕她全都看到了。
看到上擂台的都是镇上的人她不免有些失望,直到吴之曦的出现。
那个少年现在站在屋檐上,身姿挺拔,神采飞扬,浑身上下充斥着自信。
只是他为何要跑了,自己是林家千金,他娶她,有和不妥?难道是担心自己长得难看?
林致是林家第一高手,吴之曦没有丝毫惧意,大有反客为主的意思。
丫鬟梨花在林朝静身边低声说道:“小姐,有林大人在,他跑不掉的。”
林朝静没有说话,眉头不可查觉的微皱,兴许是对冲于少年的神秘感还有他莫名的自信,她觉得林爷爷恐怖没有那么轻易拿下吴之曦。
“前辈,出手吧。”
“你是小辈,让你先。”
“前辈,莫要托大啊!”
吴之曦慢慢抽出了自己剑鞘中的桃木剑。
为何自己总是用木剑,吴青云曾美其名曰:这是抗压训练。什么时候他能用桃木剑斩碎一座山,那么吴之曦便能用铁剑了。
这是一件浩大而又艰难的事情,他反驳道,您莫不是在戏耍我?
当他看到吴青云用一根树枝一剑劈开一座山头之后,他被震撼到了,从此以后练剑练得更加勤奋专注。所以吴之曦至今还用着桃木剑,这是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而且落魄时还能带着此剑去别户人家做法事挣钱,可谓一剑二用。
当吴之曦拔剑而出那一刻,林致觉察面前的少年又有一丝不一样。他本就神秘,现在整个人的气质再度有了升华,用一个词来说就是锋芒毕露。
自己面对的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把剑,而是剑道。很难想象,自己会在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身上有这种感受。
唯有踏入自己的武道,方可成为宗师。
“小心了!”
随着吴之曦一声大喝之下,林致看到自己眼前生出一朵剑花。
缥缈迅速,这是他对吴之曦这一剑的评价。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这一剑普普通通没有花哨,却是最极致的一剑。是黑夜里透出的一点亮光,然后如花绽放。
这是返璞归真,没有多年的浸淫是刺不出来的。
林致不敢硬接,抬掌拍在剑身上,试图改变剑的走向。然剑尖周身包裹着的剑气如丝线爆射,被自己一掌拍中变得紊乱。噗噗噗!他的衣衫被刺出数个小孔,更有他的一缕发丝被斩断飘落在空中。
吴之曦剑向被改,他顺势转身借力,再度劈出一剑拦腰斩去。
回流剑,这是他被老头子摧残无数次之后悟出,为的就是来一招回马枪,也是让自己的势不会就此打断,百折不回,生生不息。
林致知道自己不能再轻视面前的这位少年,该主动出击了。
他摊开手掌,这只手苍黄粗糙,如干涸裂开的土地。当中的掌纹弯弯曲曲,就像是山间的裂缝,陡而翘,险而深。
峥嵘掌!
这掌拍出,崩山裂地,空气中生出一股热浪。
吴之曦大笑道:“来得好!”
他不在用剑尖,反而是用剑身拍出。
纤薄的剑身与厚重的手掌正面交锋,生出一声巨响,地面都好似抖了三抖。
出乎意料,桃木剑没有断裂,而林致的手掌渗出了血丝,鲜艳如火,却显惨状。
还没完,吴之曦抖动手腕,握着剑柄的手一松,这把剑凌空自转起来,像马车的车轮,但速度到了极致,具象的事物就会变得抽象。
林致觉得自己抓的不是剑,是一个磨盘,继续下去这个磨盘会搅烂他的手。
这就是吴之曦的剑势,一旦起势不会停,如潮水般绵延不绝,一浪叠一浪,让你防不胜防。
要么退,要么伤。
只是林致怎么会退呢,吴之曦必须成为林家的女婿!
他两掌合一,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倒转剑的方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现在这是他的一剑。
吴之曦脸色不变,果然是宗师,这才是像样的对手。
他脚步生风,踏着房檐,几个闪烁到了林致所在的位置。
两人对换了方向,而剑,依旧掌握在林致手中。
“你已丢剑,如何胜我?随我回林家,你依然为我林府女婿。”
“没有剑又如何?”
我自借光行。
本就明媚的天日忽然就大亮起来,好像那颗太阳在倾泻自己所有的能量。
林致察觉不妙,弃掉手中之剑,拍出了自己生平最强的一掌。
只不过,拍空了。
自古都在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便是缘由。
吴之曦手掌出现在林致颈间,这比桃木剑还要锋利,比之北境寒雪还要冰冷。吴之曦只要稍用力,林致便可人头落地。
“我赢了。”吴之曦轻声说道。
林致的脖子短短片刻已是一片僵紫,血液循环受阻。身上倒处都是伤口,看着有些可怕。
吴之曦从他手中取回桃木剑,又斩出数十剑,天地间满是璀璨剑光。
他不准备放过林致?
林致伤势太重,完全动弹不得,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自己这一生谈不上传奇,却也是跌宕起伏。自幼在道然宗练就体术,只是道然宗掌法与拳法相比,终究是有些不被重视,所以来到这里成为了林家的管家直到现在。想不到如今要被人斩断身躯,林致有些唏嘘。
剑没有挥入自己的身体,而那剑光像是一股春风吹进自己身体,柔软舒适。心底里有股暖流窜出,漫延向四肢百骸。
山谷里的野花在盛开,万物春生。
这是生之气息。
林致面色复杂:“我只知剑是用来杀人,却没曾想天下竟还有治伤的剑法。少侠胸怀之大,老夫羞愧!”
“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想要治好伤势还得去看大夫,多疗养。而且,有时候,救人之剑比杀人之剑更可怕。”
“不说了,你既然留不住我,那我走了。”
吴之曦把剑放回剑鞘中,在屋檐上疾驰,像一只蝴蝶,飞着飞着就消失了。
林致喃喃:“生子当如此。”
林成丰跳上屋顶:“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到底是谁?难不成是一剑派的五剑之一?”
林致摇摇头:“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和剑法与一剑派截然不同。”
“这种人不该是默默无闻之辈,他的师门一定不简单。你我还是有些坐井观天,这天下之大,藏龙卧虎啊!”
“此刻说这些也无用了,我们留不住他,只是今日之后小姐怕是会成为坊间的笑话。”
“若不是风波城肖家逼得太紧,我何至于出此下策,牺牲静儿的幸福!”
“再议吧。”
林朝静在房间中带上帷帽后匆匆下楼,吩咐梨花先行回府,林爷爷留不住他只能自己去留他了。
她要去找到吴之曦,外人眼里林家依然如日中天,却不知林家现在危机四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肖家一直与林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双方互惠互利合作多年一直没有意外发生。然而欲望是无止境的,当人们发现自己比他人强而又有能力之后,为什么不把野心张大一些呢?
也不知肖家是从哪里招来的一些高手,每一位都有宗师之力,林家势弱,吞并他们接手生意,一家独大,这样利益才能达到最大化。
林成丰安插在肖家的人偷偷的把这个消息传给他后,他不是没有想过拼死防抗,只是家大业大,而且自己的女儿怎么办?自己又要去哪里找高手,临安城是个大城,但还是有些偏僻,周边门派不多。只能出此下策,本想借着比武招亲找到一名高手或是极具天赋之人,凭着林家现有的资源送入一剑派,有了一剑派的身份,那么肖家就不敢轻举妄动。
计划敌不过变化,吴之曦的强大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林朝静内心不和外表一样柔弱,自己必须要为家族出力,在个人的幸福和家族存亡之间取义,她可以牺牲自己,哪怕吴之曦会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