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暮秋,一身洁白如树上梨花,长发束成马尾,只留鬓前一缕青丝在脉脉的大眼睛旁轻轻飘扬。她手执长剑,一别不过月余,已经变了模样。
不变的只有林平平眼中的痴狂。
“愣子、、、、、、、”剑已掉地,此时的少女,不再是师傅青睐的新晋门生,也不再是玉泉峰人人羡慕的叶小师妹。
在自己魂牵梦萦的心爱男子面前,她只想做一个被疼惜被溺爱的普通女子。
倩影飞奔而至,在四周所有人的惊诧之下,她毫不犹豫地扑入恋人怀中。
“暮秋、、、、”
“愣子、、、、”
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平平闭着眼睛,轻轻地抚摸这爱人的发丝。月余的辛劳无人过问,但为了这一刻,都是值得。也许步入修真不是他最好的出路,但是为了暮秋,再大的艰苦也微不足道。
“放肆!”
突然间,恍如晴天霹雳,玉泉峰的山顶传来一声震惊山野的厉喝。正在拥抱中的一对情侣被震的双耳嗡嗡直叫。两人面前的空地凭空出现一道飓风,飓风夹带树叶,如同一个巨大的拳头瞬间撞击在林平平的身上。
巨大的冲击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承受,林平平整个人立刻被撞得飞起,然后嘣一声撞在路边石墙之上,一口鲜血喷出,胸前剧痛令他马上昏迷过去。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灰色的身影凭空出现,他一手扶住将要跌倒在地的林平平,另一只手快速在林平平的身上连点数指,一道金光亮起,如同一个护印护住了林平平的心脉。
“老巫婆!你竟对同门弟子出此狠手,日后即便师尊当面,我吴清风也定要向你讨个公道。”
来人正是吴清风,他说话间已经抱起林平平,然后人影一闪,两个人便消失无踪。
“哈哈哈!即便师尊还在,我又有何惧!”一阵伶俐的冷笑声响遍四周。
可怜叶暮秋,这才从惊恐中醒悟过来,立即失声痛哭:“愣子、、、、”
说话间便要扑下山去。可是耳边忽然传来师傅阴冷的叫声:“暮秋,哪里去!”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光圈将其整个罩住,在其声嘶力竭的一声呼唤中整个人也凭空消失。
一对恋人热恋之地,顷刻间只剩下山风阵阵、落叶飘飘。
——
“这个狠毒的老巫婆!”吴清风此刻正身在采办司卧室。看着床上奄奄一息被包扎成木乃伊的林平平,他的眉头都皱成了一条线。
这一击,林平平胸前肋骨断了大半,内脏移位,右肩膀更是粉碎性骨折。如果不是吴清风及时护住他的心脉,早就当场死亡。
“孩子啊孩子,你傻啊!”吴清风眼含泪光。他生性放荡不羁,平日少在门派之中,可是对于林平平这个老实巴交的弟子,他已是渐渐打心眼里喜欢。本来想着即便他天资不够,日后只要勤加苦练,也可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是现如今后者只剩一口气在,命都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再想到自己一向与林家有所往来,林家先祖也对其有再生之恩、、、、、、
此时此境,吴清风眼含怒火,手捏成了拳头,关节啪啪作响;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如此生气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老巫婆!这道坎看来是难以填平的了。”
一连数日,吴清风除了每天消耗真气为林平平保护心脉、疏通脉络;还想方设法找到自己能找到的最好丹药,外敷内服,好不容易,总算把悬在悬崖边上的弟子性命保住了。
空门没有封得住的消息,而且那玉泉峰师祖好像也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因此采办司男弟子和玉泉峰女弟子私会,而后几乎闹出人命的传闻很快人尽皆知;有同情林平平的,也有不屑一顾的,更有认为其是活该的,总之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想法都有。只是大家都认同的一件事是——玉泉峰和采办司的这道梁子是结上了。
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只过了一小段日子便渐渐平淡了下去。空门还是那个空门,玉泉峰还是那个玉泉峰,采办司也同样还是那个采办司;似乎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从来没有人问过:那名男弟子是否还存活、他现在怎么样了?
也没有人问:那位事后被师傅强制关了禁闭的女弟子是否会伤心难过,谁来顾及她的无助和彷徨?
在这片大陆,修真一途,死伤堕落仿若常态,似乎早已经令那些人忘了人性最基本的仁慈和某些道德。
那些以为靠着争夺、靠着打打杀杀便能最终掌握一切、以为强权就是真理,就能最终屹立在世人之巅、羽化升仙成就真神的人,其实永远都成不了真正的光明之使,他也永远不会成为人性中光辉的存在,在历史的漫漫长河里,注定也只会是沧海一粟,渐渐被人遗忘。
因为所有他们以为必然的从来都不是修真的真正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