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正欲迈步进门,却见迎面走来一位行色匆匆的少年郎。
虽走得急,可少年却带着一丝莫名的欣喜,脸上的笑意如春日明光一般和煦暖人。
仔细瞧去,只见这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剑眉星目,穿着一袭武夫衣衫,玉冠束发,通身一股子少侠气派,春华猜测定然是哪个武林世家的子弟前来丞相府拜会。
如此猜测,却不想,那少年竟然直直走到春华面前:“你是春华?”
春华守礼,自知自己已然是丞相府的贵妾,不便与外男攀谈,便俯身垂首道:“妾春华,敢问公子……”
“太好了,你终于来了,我等好久了,这个给你!”未等春华将话说完,少年便将自己手里的信封递与春华。
只见信封上头大大写着“休书二字。”
还未及反应,少年便又递给春华一块明黄色丝绸缎子,春华在错愕之中将其打开,大红的国玺章印告诉春华,此乃女皇圣旨。
依旧未及细看,少年一把抢过圣旨和休书,便吊儿郎当的对春华说道:“谢春华,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赵靖松的娘子了。”
春华心头为之一震,看着眼前的少年盈盈的笑着,她吞了吞口水,脑袋之中一片混乱。
少年之言一出,在场守卫和丫鬟们亦是顿时曹操切切、议论纷纷,一边的王伯,自是见多识广,认得这圣旨,便不敢妄议。
赵靖松,那个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天生嗜酒,十五岁便偷喝祭天贡酒,被女皇罚去凉州城扫了三年的茅厕,如今才回京的丞相府四少爷——赵靖松?
自己居然被女皇陛下许配给一个小酒鬼?还是那种为了喝酒不要命的。
她怔在原地,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一般,脑袋里嗡嗡作响。。
看着眼前这笑意猥琐的小酒鬼,一瞬间,春华回忆起自己被休那日起,周边邻里的冷言冷语与流言蜚语,以及独自一人前、跋山涉水的艰辛。
她春华究竟做错了什么?被休一次还不够,还有被休第二次。
这也就罢了,为何偏偏将自己的往后余生交于一个小小年纪便只会喝酒的酒鬼?
想到此处,春华只觉天塌地陷,但转念一想,这圣旨来得起翘……
既然这小子阻止她谢春华嫁与那谢三爷为妾,倒不如嫁给这小子为正妻。
左右她在灵州城已然没了名声,如今嫁给一个高门贵子,父亲在家也少遭一些个闲言碎语。
看着那小子毛茸茸的大眼睛,春华灵机一动,便毫无顾忌的蹲到地上埋头啜泣。
“娘子别哭啊!虽说嫁给我赵靖松,亏了些,但总比嫁给我三哥当妾强吧?”
少年的笑容宛如春日和风一般,他的语气里,满是期待,似乎认定了春华这个娘子。
只是“娘子”二字像一把狗尾草一般轻抚着触在春华心上。
原本满心算计的春华喉头哽咽,一瞬之间,说不上来的迷惘。
许久,春华忽而起身,红着双眼,十分委屈的问:“那你会对我好吗?”
“当然会啊!你知道我为了娶你,费了多大的劲吗?”少年说得笃定,可行为做派依旧是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说着,他试探性的牵过春华的手。
莫名的,春华竟然对这小子的手毫无抵抗力。
见春华并无抵触,便往丞相府内走,步履依旧很急。
一面走,赵靖松一面用他那少年特有的嗓音,对春华说道:“我因执意娶你,已然被父亲驱逐出丞相府。
母亲叫我继承她的衣钵,前往灵州城继任郦元教少主之位。
继任大典就在三日之后,故而,我们必须今日出发。否则误了时辰,长老们便要责罚。”
执意要娶?春华心中泛起了嘀咕。
只是,赵靖松将一切说得刻不容缓,春华的思绪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牵着,容不得她多作他想:“才来便要走吗?不拜会丞相大人与夫人吗?”
穿越丞相府的雕梁画栋,行至赵靖松的房中,酒香四溢,屋子南面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巴掌大的酒坛子。
赵靖松随意找了块破布,才开口回答道:“时间紧迫,母亲说,咱们需尽早出门,况且,父亲也不愿见我。”
万般疑问涌上心头,春华总觉得赵靖松的话不可信,但想想“妾室”二字,春华便不再多想,而是趁着赵劲松不注意,偷偷将休书与圣旨藏在了自己身上。
就这样,一道不知是真是假的圣旨,儿戏一般,春华被带进了丞相府,与赵靖松收拾好行李,又被带了出来。
一出丞相府的门,便有小斯牵来高头大马,赵靖松不由分说的翻身上马。
春华未曾犹豫,亦是随之策马而行。
生来便为将军之女的春华,自幼跟随父亲习武,最是向往江湖。
嫁人之后的三年里,宅院里的杂乱纷争、夫君的凉薄,愈发令春华向往那快意恩仇的江湖。
而那灵州城的郦元教,也正是周朝人闻之色变的名门正派,既然被许了这赵靖松,她这个“教主夫人”去瞧瞧那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