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启看着走下楼梯的岱颜珍,从下往上看修长的大腿看起来明晃晃的,乌黑的秀发有些凌乱的随意的披在肩膀上,脸上因热气的熏染仍然微微泛红……
“怎么了?”岱颜珍回归温柔的语气说道。
“啊,没怎么啊。吃饭。”顾承启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姿态。
岱颜珍见桌面上早餐丰富,有些不自然的拿了一碗粥,恨不得将脸插进碗里。
“我这是在紧张什么?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再说和他也没关系啊。”岱颜珍一边想一边埋头吃粥。
“啊!”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有点烫。”
顾承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就是长不大。”
“多谢关心了。”
顾承启看见仍然微红的脸颊上半湿的头发遮挡了全部表情,看着瞬间乖巧的岱颜珍不由得站了起来,他起身取来吹风机径直的走向岱颜珍,刚伸出手……
“你干什么?”岱颜珍应激反应似的用手臂挡了一下头。
“好好吃饭!”顾做严厉的样子,自然的吹起头发。
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自己酒醉还没有醒吗?
眼前明明是顾承启,是顾承启啊……
不对不对,一定是还在做梦……
岱颜珍用力挤了挤眼睛,然后又瞪得老大,接着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心里似乎有愧。
如果说刚开始岱颜珍以为是个梦,那么此刻的她也该醒醒了,她忽然想起了早晨的相遇,又看到眼前这个故作姿态的情场老手,突觉自己也是荒唐可笑。
“好了好了!呃……你快吃饭!我吃完了!”故作镇定的岱颜珍撂下碗筷飞快的跑上了楼,打开房门一看,试衣镜里的自己蓬乱的头发像个小疯子。
“哼……就说他也没安什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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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你把早饭送到她房间吧。”
“少爷,您呢?您还没吃上几口呢。”
顾承启没有应声,快步走到院子开车离开了…
岱颜珍此刻已经彻底混乱,这是怎么了,他到底这么殷勤是几个意思,良心发现了吗?她此刻真是糊涂了。
“你父亲临终前已经将他的股权转让给我了,这是合同,你看看吧。”这是岱颜珍得知父亲噩耗之时听到顾承启说的第一句话。
“明明就是个趁火打劫的恶魔,现在装温柔纯情是不是晚了点……”当岱颜珍想到那个难以忘怀的日子和那日子里得到的教训时,心中的怒火总是复燃起来。
“咚……咚……咚……”二楼拐角的老钟适时的敲了三声。
岱颜珍觉得自己就是个左右摇摆的钟锤,空有一腔热血却无计可施。
“爸爸,您走的真不是时候,女儿承受不起了,我只想简单的生活,为什么你要抛下我不管啊,你到底在哪儿啊……”
就是那一天,那一天开始,岱颜珍单纯的世界被撕开了一个角,即使一直励志要做自己喜欢事情不理会家族事务,即使父母也满心期望她过着富足而无忧无虑的日子,却在23岁那年被无情的打破了。
直到数年后的那天,她仍然记得那一幕。
两排长长的仪仗队,吹着号打着鼓抬着长长的棺材,上面被一层黄和红相间的像毯子一样的旗盖着。总以为死是应该被黑与白填满,结果,加上仪仗队士兵的绿色衣服,恰恰组成了一组交通信号灯,看起来鲜艳而刺眼。
雪一直在下着,大片大片的从棺材上面、士兵的帽檐边、长号、圆号以及各种乐器上面滑落下来。抬着棺材的仪仗队步伐还是很稳健与整齐,好像里面装的不是尸体而是绕场该高高举起的牌匾。
“咣!”
不是很剧烈的声响,但确实是仪仗队众人一起将棺材平移并仍到灵车架上,封上了车门……可以不用想,棺材是被送到什么地方了,却又忍不住想这密封的棺材里究竟是怎杨的面容。
“啪!”有人将盆狠狠的摔倒了地上,稀碎稀碎的,然后围观的众人都散了场。大家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个完结,这个戛然而止带给众人的释然。纷纷离场,完成了这场表演,寻找着该坐哪个车辆。
没有回头的。没有人在意,是哪根烟囱,冒着什么烟……
按照父亲的遗愿,岱颜珍操办了简单的葬礼,遵循了父亲家乡的旧俗。
父亲赤手空拳打造了岱氏的商业帝国,所有这一切的来之不易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境遇和努力让父亲有了今天的成绩,但随着事业的扩大和家族势力的入侵,岱氏集团早已经不是刚刚起步的岱氏了,很多事情做起来也诸多掣肘。譬如董事长意外死亡后,应该由谁来继承?也是不能一人一词就可以草草解决的。
“可是我一直没有看清他的脸……”
这是岱颜珍至今纠结的一件事情,甚至比挽回父亲的荣誉还要重要。
当你挚爱的人和挚爱你的人同时为一人时,他的离去即使是不争的事实,在你的心里仍然觉得其实是命运开的玩笑,他并没有离去,只是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默默注视着你而已。
岱颜珍确实也是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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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年,岱颜珍仿佛从一个世界直接跳转到另一个世界。
所有的欢乐和无拘无束都变成了从前的虚假幻像,设定好的剧情在一瞬间被别人动了手脚,却没有修改的余地。
父亲的突然离世让已经建立起互信关系的众股东们顿时分崩离析,各个小团体蠢蠢欲动。丧期还没结束,和集团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亲朋好友都来到岱颜珍家的宅邸,一个一个有自由行的,也有组团一日游的,打着看望未亡人的旗号想一探个究竟。
是啊,这么大的财团,谁来接手呢?董事长正值盛年,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让出位子来,本来在董事长的震慑下大家都安分守己的各司其职,或者不司其职食其分红,可是位置就这样空出来了,总要有人接手不是么?
几家欢喜几家愁。
董事长是家里的长子,起初也是为了吃饱饭和供养弟弟,可是集团就这么发展起来了,曾经没有助力的岱氏亲属也纷纷来投奔,为了安抚众人之心岱远山也让他们占了些股份或者分一些利润,免得落下口实,原本家族中有一个这样的人能光耀门楣是一大幸事,众人跟着分一杯羹就是很开心的事情了。
可是人就是这样,当你有了机会再翻一次身的时候谁都会跃跃欲试,想为自己赚取一个衣食无忧的辉煌前途。
这个想法似乎是灵机一动的,也好像是蓄谋已久的,就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清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