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来到了那家有名的诊所,诊所的主人叫许成南,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个子不高,但医术高明,来诊所看病的人很多,其中大部分是回头客……
他不去大医院是因为那种地方会越发让生病的人感到孤独,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许成南正在忙着给别人问诊,问诊这种事他总是亲力亲为,诊所里虽然有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做他助手,他们也最多只能给病人配些药和挂水,用他的话来说:“他们经验还不够,必须得磨练一段时间。”
江恒背着Nike的单肩运动背包,踩着一双Vans的黑白格,穿着乔丹的运动短裤,外面套了一件SSUR的夹克,看起来是那么的清纯活力,但这与他的气色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望见许医生正在忙,于是便独自向一边的橡木沙发坐去,他摘下MLB的鸭舌帽,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开始百度“国外艺术类名校”,随着一声雄厚的“江恒兄!”他立刻抬起头,原来许医生看到了他。
“你可以过来了。”他带着笑意,许医生像是江恒跨越年龄的朋友,他从小到大每次小伤小病都会来这个诊所,许医生曾满脸自豪地说:“江恒这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呢!”这一点也不夸张。
“成南,我今天老是头昏,会不会是发烧了?”江恒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直呼长者姓名看似好像没有礼貌,这只是对于别人,对于江恒和许成南不存在长幼之分,他们认为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是兄弟。
许成南替他量了体温,空闲中询问他最近的状况:“今天自己请假的?”
“每次不都是我自己吗?”江恒说这话时明显有些心酸。
“害,你父母忙,都是在社会上层混的人,你应该体谅。”许成南明显感觉到了他隐约的埋怨。
“我不怪他们,不说这个,对了,我妈想把我送出国。”
“这是好事啊!”许成南扬起了音高。
“我也知道是好事,但,我不太想离开这里。”
“为了什么呢?”
“这里有牵挂熟悉的朋友亲人,到国外后,一切都要从陌生开始,语言不通,那里的什么对我来说都是考验。”
“可是人生不就是一个考验吗?你现在不走,长大了不还得走?你总要离开这个舒适圈去寻找你的人生,在国外你可以结交到更优秀的人,你的朋友总不能局限在这座城市里吧?”许成南认认真真地劝告他,仿佛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尊尊教诲。
“这……”江恒似乎有被说动,“我都懂,可是……”他此时脸涨得通红。
许成南“哈哈哈哈”大笑了几声,“你小子本来就发烧了,害羞的这一下子温度计的读数又大了。”
他明显在调侃打趣江恒,或许他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压低了声音:“你还小可不能被大人们所谓的情情爱爱所困,感情可以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也可以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江恒点了点头。
他跟着护士小姐姐去到了一个清静的房间挂水,那可以说是特殊待遇了,一般的病人只能坐在大厅里的病人椅子上挂水。
护士小姐姐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女生,她化着淡妆,梳着发髻,眼神流露出的是几分灵动,“你是高中生?”她忍不住问道。
“嗯。”
“看起来倒不像。”
“显老吗?”江恒无奈的笑了笑。
“不是不是,”她慌张的解释道,“我是觉得你看起来像大学生一样,像我读大学时暗恋的一个学长……”她说这话的时候很羞涩地低下了头。
“啊哈,小姐姐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浙江大学医学系,那位学长现在不出意外还在读研吧。”
“那很厉害啊!我是一个美术生比不过那位学长。”
“不不不,无论在哪一种专业都有它的难处,这无贵贱之分。”
“所以你有和他表白吗?”江恒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有一次鼓起勇气去他宿舍楼下等他,学长的一个兄弟下来了,我让他帮我叫学长下来,他于是笑嘻嘻地上楼去喊学长,可是他上去后就没有再下来,学长也没下来。我等了好久,很失望,于是哭着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离开了?”江恒替她感到难过。
“当我回头望向宿舍楼时,我看见他站在阳台上向下看着我,我们对视了,就那一眼,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眼万年。”她说着眼角泛起了美好的泪花。
“然后呢?然后呢?”江恒迫切的想知道后来的结局。
“学长从阳台上扔下一个纸团,我哽咽着去捡起,渴望事情能有转机,打开皱巴巴的纸团,上面扬扬洒洒写下了几个字:心有所属,不扰芳心。”小姐姐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以为的转机没想到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江恒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生活就是这样,谁知道你所守望的是喜还是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