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是个高手。”
唐甜不惧这世上任何男人的死缠烂打，贺齐热情追求了她三年，唐甜也没有动摇。她很清楚她要走的路，那条路上面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她不想问尹霜是怎么从部队里跑出来的？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喜欢她。可是……这人出怪招！他在约会的时候讲英烈！
她本来已经计划好了对白：她问他，为什么跟着她？尹霜可以说他喜欢她，那唐甜就可以很痛快的告诉他，她不喜欢他。他要是再提那个她为什么不想结婚，引申神马心灵创伤、童年阴影之类的。唐甜就可以大方的承认，她是有创伤，她克服不了，她神经病，OK？她不怕尹霜出正常男人在追求女人当中会出的任何一个招术，可是却无法面对那个英烈的雪花故事。
那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尊重的事件！为了任务付出生命，无怨无悔。军人的光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找了个机会，一溜烟的串到了程曦的小窝。听完所有的故事后，程曦和她男人互看一眼，定论：这男人不好搞，是个高手。
“都知道他是高手，干什么还告诉他我在广州？”唐甜受惊吓了，这个尹霜他不按章出牌的。
甄渊噗的一下笑了，唐甜有点窘，她和这个人还不是很熟。可是程曦呢？“你说，你干什么这么毁我？”揪起程小曦的脖领子开始发泼。当然，唐甜也不敢很泼，毕竟人家男人在一边。可甄渊根本不管，反而靠在沙发里，兴味悠然，品着他的锡兰红茶。唐甜来了精神，狠狠摇这个程小曦：“你不是嘴皮子很厉害吗？你干吗说不过他？玩不过耍赖成不成？干什么要让他找到我？那是个蹲班房的，他找不到我，过段时间就算完了。程小曦，你要给我一个交待。”
“交待个毛啊？”程小曦不反对有人帮她按摩，可她很看不上唐甜这副饱受惊吓后，发飚也小心翼翼的德行。她有心结，她总是无法放肆。那道界线就那么划在她旁边，她不怕自私，却敬畏无私。所以……也许尹霜，真是她的那杯茶。
“甜，怕啥？你都说了，他是个蹲班房的了。时间一到，他自然会回部队。除非他转业，否则不可能一直呆在地方。而只要他回去，你想蹦哪里去不行？丹阳正在替你联系学校，在英国。甜甜，咱二十六的姑娘一朵花，出去混张文凭是副业，手脚快点娃都生了。”
“胡说。我这儿……还扯着呢。”没离婚，生哪门子娃？私生子么？唐甜摇头，她不会让她的孩子倒和她一样的霉。
本来就不是母老虎，一气虚后越发手软了。坐到一边，很不乐意。程曦看了一眼甄渊后，笑眯眯的挤过来：“不怕不怕噢。我打听清楚了。他还有两天假期就到了。”
“胡说，他今年的假早休完了。”原本是二十天的探亲假，托他老人家‘再婚’的福，延长到四十天。已经够不错了，哪还有假？难道……算是2012年的？部队走的是新年例？可就算那样，假也是四十天啊。掐头数数，已知的却只有二十天。难道是离开南京后，才来找的自己吗？可那样一算，时间就又不对了啊？挂到去年了。
唐甜很搞不明白，程曦其实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说，好象是额外的疗养假。好象是几个月前受了点伤。部队安排他出来疗养的。”
“可、看不出来啊？”没缺胳膊没少腿，甚至……身手很好吧？跟踪十来天，唐甜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倒走摔跤，那么快就扶住了他？哪儿伤了？能到需要疗养的地步应该很严重吧？可是为什么看不出来？
她本便长了一张甜美可爱的芭比娃娃脸，又真的懵懂无知出了什么事。水汪汪的大眼睛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成功的把甄渊看笑了。
“你笑什么？”程曦搂住唐甜，很不乐意的胳膊肘朝里拐。她能逗，别人不行。 甄渊看他手上的报纸，一本正经：“我看我的报纸，你们继续。”
“少来了。你到底笑什么？”
甄渊叹了一口气，放下报纸看唐甜：“你真是个老实性子。他出怪招，你就让乖乖的吓跑了？你就不会也吓唬回去？”
“爸爸也想你。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寒假时间打给儿子的电话，总是长了点。尤其今天，唐甜溜了，尹霜便更有时间和尹剑聊天。半年不见，这小家伙好象长大了。不会再在电话里腻腻歪歪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会抱怨奶奶顾不上管他，刘婶做的饭菜不好吃。只是说他的作业、学校还有同学什么的，象一个大男孩一样，让尹霜感到安慰。
他总是尽力想让他过的好，而这次的事，不管对他如何，对尹剑来说，似乎是一种成长。他大概明白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他想象的一样，总有意料之外。他每一个错评的行为，都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结果。
叮咚。
门铃响了。尹霜打开门，门外站的唐甜。象是刚从外面回来，流海上还挂着水珠。红色的羽绒衣倒是不见了，看来回过房间了。可大概只放了衣服就过来敲门了。
“请进。”侧身让过。唐甜走进来了。大晚上的酒店，自然窗帘都是拉着的，屋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电视调到无声，被子掀开一角，象是尹霜刚才坐在床头。
“要喝水吗？这里只有茶水。不过是银毫。”
“谢谢，不用了。我只说几句。”唐甜可是酝酿了一路的情绪，表情极其淡定的坐在了沙发上。尹霜有点意外，却更好奇，这块水果糖又在搞什么。“我今天新知道了一件事。丹阳已经帮我找好了学校，在英国。不出意外的，我会在那边呆至少五年的时间。尹霜，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的建议，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你就说你要在国外呆五年。五年过后他都多大了？快四十了。他要是真有心要再婚，肯定会放弃。就算他有那么一点喜欢你，想争取。可是五年时间，你在国外。现役军人不能随便出国，他连你的影子都追不到。〕
甄渊出的这个主意甚合唐甜的心意，果断跑来宣布。尹霜确实很意外，不过他更想笑：“那又怎么样？我不介意等你五年。”
啥？
“其实时间对我们军人的婚姻来说，不是最重要的。象我和秦爽，虽然结婚三年，可是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年。这是个信息化的社会，电话视频网络，也许将来会有更先进的技术。只要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彼此信任又关心，那么在不在一起，真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我更希望可以在有限的休假时间内看到我的妻子。可是如果她有她的事业，她的目标，她的兴趣，我没有理由反对。秦爽结婚后还一直呆在缉毒第一线，我都没有反对。是的，她殉职了，我很伤心。可我也很骄傲！她有她的事业，为光荣的职责殉职，是军人的荣耀。而且我自己都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呆在军队，为自己的事业。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另一半去追求她的理想？”
“至于家庭的责任……我不得不向你道歉。在前面的关系处理上，我犯了错误。我娶妻子，是因为想和她共同生活到终老，不是一个能照顾母亲和孩子的家庭妇女。保姆的消费，我想我还负担得起。而婚姻的意义，也不仅限于如此。一个有思想共鸣的伴侣，精神上的共通才最重要。”
“可是、我和你，没说的。”唐甜讪讪。她这是到底是让谁坑了？甄渊喜欢尹霜？还是程曦觉得尹霜顺眼？亦或者这个尹霜根本就是个怪胎，尽出怪招，让正常人意料不到。
“我对军队生活不感兴趣，也一无所知。我的设想是周游世界，学习制作最好的甜点。那天，你确实说对了。我不想结婚！可能你会理解成什么心灵创伤、童年阴影什么的。可……不是。我只是、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你明白吗？我有很多想干的事，想完成的心愿。以前没有机会做的事，我想了很久的事，我都想去完成实现它。我甚至没有上过大学，我喜欢学校的氛围，我想弄一两个文凭。也想看更多的世界，更多的文化。我虽然阿拉伯语说的很好，可我并没有去过中东。我想去西亚看看，更对耶路撒冷有最深的兴趣。迪拜的风光册子我准备了很多年了，我想看那里的哈利法塔、地球群岛、帆船酒店、棕榈人工岛、朱美拉清真寺……尹霜，我真的有很多很多的梦想。我没有时间留给任何人，我有我的路要走，而那条路上，没有男人。”
“可是，你总会老。”
“是，我会老，也许还会生病，还有可能得绝症半身不遂或者全身瘫痪。可难道我结婚的意义，就是为了老了以后有人管我？还是黄泉路上不再孤单？”
“是不是。婚姻的意义不该那样的简单。我只是好奇，如果你哪天走不动了，老了，那么你会怎么办？”尹霜的提问难倒了唐甜，她能说她准备到荷兰，因为那里是唯一一个允许被安乐死的国家？可她的沉默，却似乎被尹霜误解了，想想后，沉声：“那你去吧。去干你想干的任何事。事实上，我原本也没有再婚的打算，我没有很多的时间分给妻子。可是，我总有一天会退休。到时候，我会很有时间。而、唐甜，如果那时候你仍然单身，那么，可不可以考虑，以我为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