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兄弟俩一起回家,这可乐坏了祁家父母,他们原以为两个儿子都不回来了,眼见得已近年关,老两口除了把向东拿回来的肉分给大儿子一半,买了一挂鞭炮什么也没做。每天的出来进去,看着别人家热热闹闹的张罗着过年,自己家里冷冷清清的连平时也不如。
今天,已经是下午饭后,每天的这个时候,母亲都会到院子里收拾一凡,先挂上棉窗帘,然后撮一簸箕晚上烧的煤,甚至把夜间的用具都准备好了,然后老两口说一会儿话就钻被窝了。
今天和往常一样,向东妈妈收拾好碗筷后,准备出去外面挂上棉窗帘,正当她推门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也正拉着门把手,“妈,我们回来了。”一声妈叫的老太太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哎呀,是你们俩,你们可回来了。”说完,老太太激动的眼泪直流:“快进屋,冻坏了吧,快先上炕里头热乎热乎”。老太太拉着两个儿子的手,进屋,父亲这时也听见了他们回来的声音,已经从炕上爬起来了,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他着急的跪在炕上,探着身子给儿子们张罗着倒水,还不住的喊:“快给孩子们做饭,快做饭,这么晚了,一定饿坏了。”。
向东脱掉鞋子已经爬上了炕里面,而二哥看着窗户上的玻璃冰花返身来到外面替母亲挂上了棉窗帘。
屋里从里到外溢满了温暖,喜悦,不一会儿,热乎乎的饭菜就端上了炕。
还是家里好哇。
兄弟俩呼噜,呼噜的喝完了一盆子妈妈擀的热汤面。
晚上,妈妈发了一瓦盆白面。
大年二十九一早,祁家就开始了热气腾腾的过年的节奏,馒头,包子,蒸了好几锅,二哥到邻村买豆腐。向东给家里人分年货,写对联,和妈妈一起剪窗花,和爸爸一起贴对联,尤其是听说两个叔叔都回来了,大哥的儿子聪聪一整天连家都不回了。
除夕的晚上,一家人坐在屋里守岁,这时,才想起来,家里竟连个电视机都没有,向东打着瞌睡说:“二哥,等天暖和了,我一定得给咱家买一台电视机,彩色的,明年过年的时候,咱们也就能看上春晚了。”
“以后再也没有花钱的地方了,明年电视机我买。”
“二哥,不要和我争,我买,我这么多年尽花钱了,现在我也挣上工资了,我明年一定给爸妈买一台彩色的电视机。”
“买不买都行,只要你们都记得回家就好。”爸爸坐在炕里头的位置上,抽着自己卷的旱烟,淡淡的说。
“回,爸,放心吧,以后肯定我们都会回来的,回到你不稀罕我们。”向东笑着说。
“净瞎说,爸妈什么时候都不会不稀罕你们的,平时你们不在,就我和你爸两个人也用不着个电视,还是你们自己攒着将来以后娶媳妇儿用吧。”
“妈,媳妇儿需要的条件那么高,你儿子我这辈子怕是找不上了。”经过一个多月时间的沉淀,向东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全从刚刚失恋时的愁苦沉闷状态中走了出来。
“丽红妈隔三差五的就过来问一问,我真是不敢答应人家,知道你回来了,你看的吧,明天肯定就又来了,向东,丽红也挺好的,他妈说,如果向东愿意,他们不要彩礼钱。”
“什么,明天还要过来,二哥,怎么办,明天我要上大哥家躲一躲,你一定给我彻彻底底的让她们从此以后死了这条心,不行就说我已经有了,是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向东情急之下竟然想到了林涛,说完这话,自己在心里悄悄的纳闷,这是为什么。
二哥笑着不答话,一个劲儿的磕着瓜子,父亲这时发话了:“丽红那孩子是不错,但家教不行,再说了,你二哥还没找呢,现在还轮不到你,二哥供你读完了书,你得先帮助你二哥成了家,做人一定得有良心。”
“爸爸说得对,先给二哥成家,那要不让她找二哥。”向东用眼睛试探二哥。二哥吐出一颗瓜子皮,说:“去你的,尽胡说,爸,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向东如果有对眼的人,你也不能不让他找,我也不着急,以后碰上了,我自己会留意的,你们放心吧,你儿子又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怎么会打了光棍呢,至于丽红,不是咱家的菜,明天只要她敢来,我指定会让她死了这条心。”
“二哥,全凭你了,你是不知道,我回家最害怕看见的就是丽红,甚至因为她我都不想回家了,你要是能把这件事办成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大哥和儿子一早就过来了,进门就挨着个的问好:“爷爷奶奶过年好,二叔,三叔过年好。”
“聪聪过年好。”向东笑着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十元的钞票,递一张说一句:“这是爷爷的,这是奶奶的,这是三叔的,二叔的跟二叔要。”
二哥也早已准备好了,给了聪聪一张,还给了大哥两张,说:“拿着,也出去和人们玩两天。”
大哥推了一下,却被二哥摁在手里,大哥的脸微微有点红。
大哥成家早,媳妇儿又是厉害的不得了,和向东母亲打了几次架以后就几乎和家里没什么走动了,只是这几年住的远了些,再加上小孙子的来回跑,关系才稍稍的缓和了一些,以前大哥路过母亲的门口都不敢进,因为如果被媳妇儿知道了,不是和自己打一架,就是和母亲闹一场。
元宝山的媳妇儿都和母老虎差不多。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太穷了。
谁家只要娶一个媳妇儿,就会倾家荡产,代价大到把媳妇儿当成宠物的养着,谁也不敢惹,因为他们输不起。
向东跟着大哥走了,直到傍晚才回来。一进屋,二哥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他:丽红的事搞定,以后肯定再也不纠缠你了。
谢天谢地。